过了正月十五,距离二月初三就没有几天了。
顾如槿知道他们不会在村子里待太久,家具什么都不用添置,可双方家长却不同意。
李氏领着顾惠娘、顾元娘整日来回镇上,衣服布料被褥首饰,一样不落地往家买,李佳玉怀着八个月的身孕,跟前跟后地出主意。
而顾如槿也被拘着在家里绣嫁妆。
嫁衣是有了,可给公婆夫婿的衣衫还是要她亲自做的,还好裴家人口简单,不然顾如槿定要撂挑子不干了。
顾老三怕找人做的东西不精细,特意让顾福郎请了假回来给顾如槿打嫁妆,就连老师傅李常运也被请了来做指导。
顾福郎已是常氏木工的大师傅了,不用事事亲为,有许多空闲时间,李佳玉如今每月都能收到上百两的银子,对顾如槿是恭恭敬敬的,没等顾福郎回答就先替他应下了。
父子三人利用半个月的时间亲自在山上挑了尚好的木材,制板块,装订,打磨,雕刻,上漆,仔仔细细地不放过每个细节,其他还好说只做的细致些,简单地刻些花纹,拔步床却是费了一番功夫。
大户人家的拔步床都是从出生起就开始筹备的,反复打磨,直至出嫁,他们这个也只是简单地照虎画猫,根本不能跟别人那千工拔步床相比,可就算这样,在村子里也是少见的。
拔步床、妆奁、桌椅板凳、衣柜箱笼,一整套的家具晾在院子里,引得来串门的几个媳妇羡慕不已。
“要说这裴举人就是好眼光,相中咱们三娘,你看咱们三娘要身段有身段,要模样有模样,两人呀正是绝配!”李大婶伸手小心地摸了摸雕着吉祥如意纹的床栏,眼底溢满了喜欢。
坐在地上缝着背面的顾惠娘抬头,灿烂的阳光,晃的她眯了眼睛,“我三妹自然是最好的,配状元郎也是绰绰有余的。”
李氏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手下不停地绣着帷幔,“三娘脾气急,都当娘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是咱们高攀了裴家!”
古代人对读书人诸多敬畏,乡野的庄户人家更甚。
李大婶小心地朝门口看了一眼,掩着嘴伏在李氏耳边低语,“要我说呀!这读书人有什么好的?清贫一辈子,还不如商人来的逍遥快活!”
李氏咬断绣线,重新串了一根,“那你别让你孙子上学!”
李大婶嘿嘿地笑着,“那不能,我家老头子还指望着他光宗耀祖呢!”
顾惠娘又接话道,“我就觉得婶子说的对极了,我家知学去识几个字就行,将来跟着三娘学做生意,比那穷苦书生强多了!”
李氏拿起身边的线团作势要打她,“就你话多!”
话头一转几人又说起了酒坊招工的事。
当初列的名单上,顾如槿挑了十四个人,都一一商量妥当,有的已经去上工了,有的要将手头的活儿干完,等几天再过来。
不知道谁传的消息说顾三娘的作坊人手不足,要招人,这几日已经有好几个人上门问了。
“咱们村子里几个游手好闲的老爷们可是牟足了劲要进三娘的酒坊,你们可要硬气些,不能看谁的面子,坑了三娘!”李大婶一脸严肃地叮嘱着李氏。
“杏香姐,你放心,咱们就是得罪人也不能让三娘难做!”李氏知道对方是好心提醒,郑重地应下。
这厢,顾家已经将家具被褥准备妥当,那厢毛氏也没闲着,请了工匠将二十多年的老屋里外都翻新了一遍,门窗做了新的,屋里亮堂了很多,桌椅板凳角角落落每天都要擦上一遍,屋子里也添置了不少装饰,毛氏没什么见识,自然不认得这些金玉瓷器,只觉得比一般物件要精致的多。
将裴还买回来的大红描金的灯笼挂在檐下,毛氏仍有些不满地看着裴还,“阿槿住着那么大的院子,到了咱家却要挤在这三间房子里,实在是委屈了人家。”
毛氏本来要起一间新房的,可被顾如槿拦着了,因为成亲以后,二人就要去府城了,他们各自在府城都有宅子,没必要大动干戈。
“没关系,我在府城买了宅子,等成了亲,咱们就搬去府城住。”裴还也知道这样简陋的婚礼委屈了对方,可形势逼人,只能等以后再补。
说起这个毛氏又要唠叨了,“你这孩子做事没一点分寸,府城的宅子那么贵,还不如租个小院子,还能省些钱给阿槿买几样首饰!”
毛氏在心里摇头,裴还平时看起来挺有主意的,这到正事上怎么就这么不靠谱,一声不吭地在府城买宅子,还不知道有没有他们现在住的这座老宅子好呢!
也是阿槿不嫌弃家里清贫。
裴还板着脸也不说话,他不知道如何向毛氏解释他在府城有好几处豪宅,又不想说谎骗毛氏,只得默不作声。
毛氏见他如此,再次叹了口气,“你可想好了去府城做什么?这个家以后终归是要靠你养活的!”
裴还点了点头,“叔祖父在府城帮我找了个教谕的职务!”
毛氏也不懂教谕是做什么的,见裴还已经找好了生计,心里也舒了口气,“你一定好好干,别辜负了叔父的一片好心!”
与此同时,京城,安国公府。
赵元旭稳住上位,不紧不慢地喝着茶,莹白的指尖衬着青瓷茶盏,宽大的衣袖散落在膝上,唯美的如同一幅彩墨画。
赵桢坐在右手边,急躁地将桌上的茶盏端起又放下,“父亲,岳州城的事情,孩儿还是去查看一二吧!”
赵元旭放下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