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沈白的相处过程里,杨素之不得不说,他是个十分有吸引力的人。
他学识渊博,但并不显摆,只在举手投足之间透露一二,他为人谦逊有礼,待人接物张弛有度,不过分热情亦不过分冷淡,一切都恰到好处,恰如其分,让人与其相处如饮一杯温度恰当的水。
沈白觉得,杨素之确实很特别,她在与自己的相处中,能让他觉出她的认真,但这认真里,让他觉着,她其实是个旁观者,冷静自持又温和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是的,她只是在看着自己,观察。
杨素之不知道沈白在想什么,她常会想到,沈白是什么时候知道家里的店里会莫名其妙丢东西的呢?
自己该以什么方式和借口把这些年欠他们家的东西还给他呢?杨素之没想到,但很快见到了尹榆的同学。
尹榆他们的乐队现在有三个人,他拉二胡,一个漂亮温柔的女孩子弹扬琴,一个高个子戴眼镜的男生吹笛子,还有一个微胖的男孩子是鼓手。
几人在听尹榆说找到了琵琶手的时候,都对杨素之抱了几分怀疑,挑剔和打量半点都没掩饰的意思。
杨素之并没在意,尹榆又解释了杨素之今日在音乐会的表现,几人虽然有些诧异她小小年纪就有这等能力在中央剧团开音乐会,但还是觉得并非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所以不信。
他们几人里,弹扬琴的女孩子叫焦敏恩,母亲是本校有名的扬琴教授,从小耳濡目染,在扬琴一道,颇有自己的见解和弹奏特色,虽然大多数人并不理解,觉得她是在胡闹,但她的音乐,只为知音奏响。
脾气跟外表是两个极端,看起来乖乖巧巧温温柔柔,实则性情坚定执拗,从不为外物所动。
吹笛子的高个子眼镜男叫楚萧,笛子和洞箫吹的出神入化,任意切换,表面看起来冷淡疏离,实则十分八卦,内心火热而又闷骚。
但因为不太会说话,常常让人误解又不善解释,因此给人留下难以相处的印象,简直不要太正常。
另一个鼓手胖子叫瞿信班,是西北人,家里有个杂技班子叫瞿信班,从小在大鼓上长大,对此十分钟情,大鼓小鼓腰鼓玩的一溜起飞那种,喜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所以胖。
这些都是来的路上,尹榆给杨素之讲到的,大概是怕杨素之觉得他们难以相处,所以先给打的预防针。
不过杨素之不以为意也是真的,毕竟谁还没一点小脾气了呢?
“哎哎哎,老榆咱们几个凑一起,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到时候那是要爆了全场的,你这时候搞个……”
瞿信班偷偷瞅了杨素之几眼,觉得那小姑娘文文静静规规矩矩的,能弹出让全场爆的曲子吗?他太怀疑了。
“那你是没瞧见她在音乐会上的表演!”尹榆觉得自己光是凭嘴巴说,这几人肯定不信他,所以早先来的路上就给杨素之说了,到时候大家先合奏一曲看看。
杨素之也没什么意见,原本她在见陈老之前,心里真是觉得,如果不合适,就不耽搁尹榆他们另外寻找搭档的,但没想陈老不仅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还大力的支持她。
这就让杨素之原本的犹豫打消了大半,颇有种要把这事儿做到完美的想法。
“我知道大家对我的琵琶存有疑虑,不妨我们先合上一曲如何?”杨素之开诚布公道。
“这个注意好!”楚萧拍掌附和,觉得杨素之也是性情中人。
“我也赞同!”瞿信班也道。
焦敏恩点头,尹榆觉得杨素之真给力,不愧是他哥们儿另眼相看的人,就是爽快!
几人一拍即合,各自准备,尹榆就拿出之前拟定好的曲子给到杨素之,大家坐在各自的位置开始调试乐器做准备。
之后在尹榆的指挥下众人进入状态,起先便是尹榆的一声急促二胡基调,把整个调子扬了上去,颇有种准备着准备着热血沸腾的感觉,紧随其后的是笛子悠扬绵长的缓冲,让情绪稍微缓解。
随后是扬琴的曲调霎时清明时节雨纷纷的场景就随着扬琴的乐调跃然于前,随后是杨素之的琵琶介入,由远及近又缓慢拉远,拉远,拉回了回忆。
那是个烽火连天,战鼓齐鸣抛头颅洒热血的回忆,这时候也是所有乐器集中爆发碰撞的一个点,也是考验所有人技巧的一个点,但也是最能暴露不足的一个点,稍不注意就成了混乱一片。
很显然,杨素之他们这次的演奏就是一锅乱炖的实力表现,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的表达和表现自己而忽略了一个整体性,但不得不说,他们每个人的表演都很有特色和力量。
可这在团队协作上,真是个天大的麻烦。
沈白在一旁听的眉头都不知道皱了好几次,虽然他并不懂得音乐,但听还是会的。
他听出,在最混乱的那个点,杨素之曾多次用琵琶声去掩盖和引导所有音乐再次进入正轨,但她失败了。
这几个人,包括尹榆在内,所有人单独的乐器演奏都能算得上优秀,但就是太过优秀,太过有个人色彩,所以都拼命的想要去展现自己,最后落得一盘散沙。
“你你楚萧,我说你干嘛非得抢我的调?你咋每次都是这样?”瞿信班敲完最后一个鼓点先是沉浸在自己的鼓声当中片刻,这才一回身朝皱眉擦笛子的楚萧喊道。
“什么叫我抢你的调子?明明是你没接上!”楚萧也不甘示弱。
“我没接上?我没接上?你你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