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不敢吱声,但她那委屈的哭声,又加大了几分。
李槐的脸色沉了下来,低声骂到:“蠢妇!”
曹氏闻言,也顾不得哭了,把帕子一摔,气哼哼地问道:
“李槐!你说谁蠢呢?
当着别人的面儿,我再怎么着,都不忘了给你留脸。
你踢了我一脚,踢得还那样重!
我都没有说你什么。
这会儿你不说关心关心我的伤势怎么样,竟然还继续骂我?”
李槐冷冷地说道:
“竟然能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挤兑得出乖露丑,说你蠢你还不服?”
曹氏反唇相讥:
“你不蠢,那小丫头片子挤兑我的时候,你怎么不帮我说话?”
李槐语塞,恼羞成怒道:
“看来那一脚,我还是踢得太轻了!”
俩人的调门儿越来越高,眼见着就要闹腾起来。
李云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可怜巴巴地说道:“爹,娘,你们小点儿声儿啊,别把我爷我奶吵醒了……”
俩人不约而同地面皮一僵。
得了李云珠的提醒,这才记起来,这会儿不是在自己家。
两口子都怕被别的房头看了笑话,也怕惹来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怒火,总算消停了几分。
……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陈氏就抱着李希明,噔噔噔地出了门。
她甚至连脸都懒得洗,更不要提梳妆打扮了。
只随手拿了根簪子,简简单单地挽了下头发,就算完事儿了。
那动作,比李桐还要快上几分。
不过,陈氏倒是给儿子李希明穿得严严实实的,还额外给他裹了张薄薄的毯子。
李桐无奈地苦笑了下,紧紧追着媳妇儿和儿子,也急匆匆地出了门儿。
出门前,见李希仁抡着斧头在院子里劈柴,李桐顺便还嘱咐了他一句:
“明哥儿吓着了,你五婶儿要带着他去看大夫。回头备不住就去姥姥家休养两天,你帮五叔跟你爷奶说一声儿。回头五叔给你带牛肉干儿吃。”
李桐的岳父,经常能搞到些牛肉、羊肉、火腿、鹅脯、牛肉干儿之类的稀罕物。李桐也不是小气的人。
李希仁暂停了下劈柴的动作,擦了擦汗,点了点头:
“五叔你去吧,我不会忘了跟爷奶说的。”
五房一家子刚出了老李家院门儿,没多大会儿功夫,老两口儿就起来了。
简单洗漱过后,老爷子李景福在腰上别着他的旱烟袋,左手拎着一个柳条簸箕,右手拎了个铲子,出门捡粪去了。
老太太乔细妹进了仓房,拿了粮食,到了大厨房一看,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今儿个论规矩,该是陈氏当值。难道老五家的偷懒起晚了?
乔细妹从大厨房出来,奔着五房的方向去了。
李希仁见了,忽然想起来李桐叮嘱他的事儿,急忙站直了身子,对乔细妹说道:
“奶,五叔让我跟你和我爷说一声儿,明哥儿昨晚上吓着了,五婶儿带着明哥儿看大夫去了。看完大夫直接去姥姥家,估计得在陈家那边住两天。”
乔细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老五这个儿子,简直成了人家老陈家人!这儿子算是白养了!
李希仁还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弱弱地试探着问道:
“奶?你咋地了?你没事儿吧?”
乔细妹抬手按了按额角,沉声说道:
“没事儿。你去我跟你爷那屋,喊你大伯娘一声儿,让她麻溜滴过来做饭!”
“哦。”李希仁听话地撂下斧头,三步并作两步冲向了老两口儿的屋子,不过他却没进去,只在门外头敲了敲门,大声喊道:
“大伯娘,大伯娘,我奶喊你去大厨房做饭!”
李希仁的嗓子很响亮,又故意加大了几分音量。
他使的力气,绝对是能让整个老李家,乃至左邻右舍都能听见的那种。
昨个儿聂氏回家,得意洋洋地说自己个儿给翠姐儿报仇了。
然后便把曹氏看李云翠的那个眼神儿,以及她怎么不动声色地报复了回去,害得曹氏脸都绿了的前因后果,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好几遍。
李希仁当时就忍不住暗戳戳地谋划,将来要怎么报复回去。
哼,翠姐儿毕竟是自己个儿唯一的亲妹子!
虽然这丫头有点笨笨的,脑子不大好用,却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这不,让曹氏丢脸的机会,说来就来了。
李希仁喊得这么大声儿,又把老两口儿的房门拍的“咣、咣”直响,曹氏自是不好继续装死。
但她也着实不想进大厨房给一大家子做饭。
自打去了镇上,除开最初那两个月,她真的没再碰过几回灶台了。
只是昨个儿,跟聂氏算是不欢而散,这会儿曹氏自然不能拉下脸来,喊聂氏来帮忙。
再者说,就聂氏那手艺,她就算是乐意帮忙,自己个儿也实在也咽不下去啊!
按说,昨晚上的饭菜是冯氏做的,那么今儿个就该轮到陈氏掌勺……
老太太为啥要喊她来做饭呢?
曹氏一边琢磨着,一边磨磨蹭蹭地赶到了大厨房。
乔细妹一看见曹氏那身装束,就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
来大厨房做饭,怎地还穿了这样一身妆扮?
只见那曹氏,上身穿了一件蜜合色的夹袄,外头配了件胭脂色的比甲,下身穿了条月白色挑线裙子,脚下踩着一双大红金丝银线绣鞋。
头上挽着一窝丝,裹着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