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寻思,李云心的一双小短腿儿,就倒腾得更欢快了。
没成想、一不留神,就被一截横露出地面的粗树根、给结结实实地绊了一跤。
“啪叽”——摔了个嘴啃泥。
“哎呀!”
这一下摔得很结实。
猝不及防地这么一摔,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尖叫声就先窜出了喉咙。
李云心觉得自己的膝盖好像磕破了皮,有点儿沙沙地疼,还有点湿漉漉的,可能是在渗血。
两只手掌心,也都被小石子小沙粒硌破了,火辣辣地疼。
她用尽全力,好不容易把疼出来的眼泪给憋了回去,坚强地爬了起来。
然而,刚一抬眼,她就愣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李云柔已经走出去挺远了,这会儿听到了李云心这一嗓子,立马心急火燎地朝她冲过来。
但她根本顾不上搭理李云柔。
此时此刻,她只想确定一件事——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或者,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刚刚害她摔了一跤的罪魁祸首,那一截裸露在地面的粗树根,属于一棵很高大的乔木。
但她不认得那是什么树。
对于李云心来说,树和树,其实长得都差不多。
除了松树、柳树这种特征极其明显的,好多树她都认不出来谁是谁。
然而,她心中刚刚闪过这么个小小的念头,那棵树的树干上,就突然冒出来三个黑色大字。
字迹很清晰,楷体,差不多有她的小拳头那么大,又浓又黑。
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什么人用毛笔写在树皮上的一样:
“大叶椴”。
李云心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然后又赶紧把眼睛闭上,狠狠地捏了几下睛明穴。
缓缓睁开眼,字迹依然在那里。
仔细看看,那字迹并不是写在树皮上的。
而是悬浮在空气中。
就那么明晃晃地挂在她眼前。
所在的位置,恰好是她双眼的高度。
李云心也顾不得不卫生了,当机立断,把左手塞进嘴里,轻轻地咬了一口。
没舍得真使劲儿,但依然很痛!
看来不是在做梦!
那字迹依然还在,不过没有持续太久。
过了大概十几秒,就渐渐变淡、慢慢消失了。
李云柔已经跑到了李云心面前。
看着李云心一脸呆呆愣愣的样子,心疼地急忙把妹妹搂进怀里。
一边儿对着李云心“上下其手”——摸摸头发、摸摸耳垂,再拍拍前心后背。
一边儿念念有词:
“摸摸毛儿,吓不着;摸摸耳,吓一会儿;拍拍心儿,魂儿上身儿……心姐儿,不怕不怕啊,跟姐回家!跟姐回家!”
李云柔的声音温温柔柔、软软糯糯的,很好听。
虽然每个字儿都透着一股焦急,后来甚至带上了哭腔,却依然把一套小儿收惊嗑儿,念得利落无比。
李云心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她又看了一眼那棵大树。
刚刚还在的字迹,这会儿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李云柔见李云心又去瞄那棵树,忍不住蹙紧眉头,一脸担忧。
她搂紧了李云心,轻轻拍着李云心的背,执着地问她:“回来了吗?”
李云心顿时觉得心头一甜。
她上辈子没有姐姐。
有个亲姐姐,温柔体贴地关心自己的感觉,真好啊!
她忍不住微微翘起了嘴角,声音响亮欢快地应道:“回来啦!”
然后反过来,一把抱住了李云柔的腰:
“姐姐你别担心,我没事!我也没害怕。刚刚就是跑得太急,被树根给绊了一跤。其实哪儿都没摔坏!”
“真的吗?”
“真的!比珍珠还真!”
李云柔的担忧,顿时减轻了许多。眉心却依然微微蹙着。
妹妹刚才那副愣愣怔怔的模样,可把她给吓坏了。
李云柔不由得暗暗懊悔,心说:无论如何,再也不能走得那么快了!
她轻轻地给李云心拍干净了衣襟上的土,细细地拂掉她手掌心里的小砂砾。
反复确认过,妹妹真的只是摔了一跤、胳膊腿儿都好好的,也没有伤到骨头之后,就替她拾掇了篮子,挽着她的手,放缓了脚步,继续往山里走去。
庄户人家的孩子,摔个把跟头,是常有的事儿。
断没有为了一丁点儿小伤小病,就把活计抛到一边的道理。
她们小姐儿俩,还得接着挖野菜去哪。
这冬末春初,青黄不接的时节,家家户户,谁家不指望着挖些婆婆丁、捋些榆树钱儿、薅些柳树芽,添补添补?
其实,也不只是图那点儿新鲜绿叶的清香滋味儿。
关键是家家户户的冬储菜和大部分存粮,都吃得溜干净儿了。
能就饭的,只剩下几颗能齁死人的咸菜疙瘩。
光用咸菜疙瘩就饭,它多费饭哪!
现在春耕尚未开始,需要下死力气的地方不多。一家大小,可以勒紧了裤腰带,先将就着喝点稀粥米汤,混个水饱。
这会子,粮食顶顶珍贵,可不能大嘴马哈地糟蹋了。
都得留着,等春耕的时候,给壮劳力吃呢。
姐妹俩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偶尔还会交谈几句。剩下的路程似乎变短了。一路上说说笑笑的,爬坡翻山,都不觉得有多累了。
很快,小姐俩儿就来到了这次上山的目的地。
一座有个窄窄的入口、四面背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