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沉佑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没想到卢玠走了半晌,忽然停下来,问道:“这马车里是谁?”
马车被封得很严实,一看就不是寻常的空马车。况且令沉佑说是给母亲慎淑夫人拿药,不轻装简行,反而大动干戈地弄了个这么偌大的马车来,实在不能不叫人怀疑。
令沉佑登时有种露馅的挫败感,胡乱解释道:“属下……属下又置办了点旁的东西。”
卢玠眼中疑色愈重,“什么旁的?”
令沉佑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看这样子世子确实是生疑了,若是他发现阮默清和张汝安就被自己关在马车里,不知会作何反应……
可恶,怎么会这如此巧,偏偏在这个时候遇见世子!
就在两人都安静之时,马车中忽然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呜声——正是阮默清发出来的。
“呜呜……”这细小的声音似是发泄似的,越来越大。
原是马车中的阮默清注意到外界的动静,意识到这是自己唯一的生还的机会,不管外面的人是谁,她都要尽力一搏。
可惜她嘴里发不出声音来,张汝安又晕着,她只能贴近马车缝隙中,竭力发出自己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叫外面的人有所察觉。——若是外面的人理会自己还好,若是外边的人跟令沉佑同流合污,她阮默清就只能命苦了。
卢玠神色已有了几分不耐,“令沉佑,你的话,都一文不值吗?还是在你眼里,本世子就是那么好骗?”
令沉佑见世子动怒,硬抗不是时候,当即跪倒下来,双手抱拳,恳切道:“世子!这里面的人真的只是属下的一点点私事,世子高抬贵手,叫属下走吧!”
卢玠默然看着他,沧溟“唰”地一下从剑鞘拔剑而出,砍金断玉的剑尖直愣愣地抵在了令沉佑的天灵盖上。
登时,令沉佑感觉像是被一盆冷水迎面泼下,魏希等人平日自诩是令沉佑的心腹,此时见这阵仗,不禁激灵灵地发寒。
沧溟的武功,并不是说说的……
卢玠低声道:“再问一遍,里面是谁?”
令沉佑瞪大眼睛,颤颤道:“是……是……”
卢玠沉声打断道:“不必了。沧溟,直接把马车给我划开。”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丝忧郁以及与此时不相称的急躁,令沉佑知道世子想来不欲多管闲事,就算知道里面是阮默清估计也不会插手自己的家务事的,何以此时如此动怒?
令沉佑彻底瘫坐在地上了。
眼前的事……竟有些扑朔迷离了。他不明白何以世子会深夜独自一人外出,更不明白世子会如此怀疑自己的马车……里面不过是个阮默清而已……世子又不是没见过……
沧溟得令二话不说就划开了马车,随着一声沉重的木板落地声,里面的阮默清和一个麻袋清晰地显露出来。
卢玠拨开披风,探望马车之内,当看见里面确实是阮默清的面孔,脸上的一丝期待的希冀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令沉佑虽然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但叫世子知道张汝安又被自己抓了回来终究是不好,挣扎着站起身来扑上去,跪道:“世子!这女子!这女子简直是丧心病狂!她在与我的新婚之夜上逃婚,就为了这个小白脸!属下是一时气不过才出此下策的,还请世子恕罪!”
话音未落,阮默清便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是在极力抗议着令沉佑的话。
卢玠失魂落魄似地转过身来,双眼若寒潭似地看着令沉佑。不过,他方才的疑色已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失落之色。
世子在期待马车上的人是谁?或者说,世子以为马车上的人是谁?
令沉佑见卢玠沉默不语,越发不敢说话了。
世子……是在找什么人吗?
过了半晌,卢玠才淡淡道:“好了。你去吧。”
令沉佑几乎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卢玠居然不在追究了?登时喜出望外,“多谢世子!”
卢玠眼中难掩的疲惫和失落似乎已经叫他懒得再跟令沉佑较劲儿了,不过沧溟的剑还是指在令沉佑的胸前。
“善待她。还有张汝安。”卢玠最后说着,像是补充道,“若是叫我发现张汝安死了,你,也死。”
阮默清还在奋力地哭着,令沉佑等世子离去,才站上前去狠狠地拧了阮默清一下,“阮默清!你想死吗!居然敢告状告到世子面前去了!你时不时想死!”
阮默清泪水沾湿衣襟哭泣不停,然而因为世子方才的命令,令沉佑却也不敢再过多地责备她,只是简单地说落了几句。魏希来到令沉佑身边,拉拉令沉佑的袖子,“公子,刚才有点不大对劲儿吧?”
令沉佑一愣。
其实何止魏希觉得不对劲儿,令沉佑也觉得与世子的相遇蹊跷得很。世子先是执意打开了马车,之后又有点失落,像是以为阮默清是什么人似的。
这简直太奇怪了。
魏希低声道:“公子,奴才听说,沈府的沈曦宜姑娘前些日子弄丢了。”
令沉佑猛然听见沈曦宜这个名字,身子端是一颤,“什么?此话怎讲,快快,详细说说!”
魏希道:“奴才也只是道听途说。听说沈曦宜与世子起了争执,发疯跑了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看见她去哪了。——已经好几日子,没准是……已经……遭遇不测了,奴才私下里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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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皇宫内。
沈曦宜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