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常者和小幺桑在外敲了许久的门,也不见沈曦宜来开门。小幺桑一脸泪痕,眼泪怎么也擦不尽,孙常者亦颓眉丧气。孙常者这家伙爱笑爱乱来,平日里少见有这般黯然神伤的时候,上次一他这样还是青奴惨死的时候。
小幺桑泪眼朦胧地盯向孙常者,“卢哥哥,他、他真的死了?”
孙常者叹了口气,强行抑泪,呜咽道:“不……不会的,他可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会就这么死了?”顿一顿,又恨恨道:“谢籍!我要杀了他。”
谢籍正在柴房被令沉佑看管着,他从昨天刺过卢玠后便晕了过去,直到此刻也没再醒来。大夫说他心脉受损、丹田阻塞,应该是被人强行催动了什么丹药,才会失手伤人。
孙常者却固执地以为谢籍就是倒在地上装死,这家伙狼子野心,在身边端端是留不得了。
沧浪自知守护世子不利,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在水池边已跪了半日。还想要自刎谢罪,多亏了小幺桑拼命夺过他的剑,才把他的命留到现在。
白首阳匆匆赶到此处,见孙常者正颓废坐在台阶上。后者也看见了他,登时大怒,冲过去指着他就大骂道:“白首阳!你还有脸来!说!是不是你指使谢籍刺杀我卢兄的!我知道,你这狼子野心的家伙,你、你不得好死……”说着就冲着白首阳一顿乱锤。
白首阳本来不知事态,听孙常者一说什么“刺杀”什么“狼子野心”的,想必是卢玠真被人刺杀了,而且受伤不轻。
此事着实大出意料之外,他眉头一皱,把孙常者的拳头从身上扣开,沉声道:“你冷静一下。这件事,确实跟我白家没有关系。他死了?”
白首阳问出这句“他死了?”几乎是颤抖着吐出来的,这么多年来白家跟朝廷有多大的恨,好不容易等来了跟卢玠亲手对决的机会,他却又横加受创——若是卢玠因此而死了,那么从此冤无头债无主,恐怕白家祖先从仇再也不能洗刷了。
一想到此处,他直堪堪然心中发紧。
孙常者怒灌满盈地拨开白首阳的手,“我去你的!你能安什么好心?无非是盼着我卢兄死了!我告诉你,卢兄要是死了,我孙修就立马回京城、我到皇帝面前去告你!到时候派个十万大军来诛灭你们这帮乌合之众!你就等着吧!”
白首阳身边的侍者实在看不下去,插口道:“你这公子!说话也忒无礼。我家公子不曾靠近你们的寝屋半步,我白家弟子也一个不少地在营地就寝,如今就伤害你卢兄了?况且我家公子与卢玠乃是宿敌,非手刃这厮不可,你别忘了,到底是谁行的凶!”
孙常者捂着耳朵大喊道:“全是花言巧语!我半个字都不会信!”
白首阳摇摇头,面色恢复了清冷,道:“让开。无论如何,我要亲自看看卢玠。”
孙常者当然死也不愿,被白首阳一巴掌推在地。小幺桑本来在审问谢籍,闻声也急忙跑出来,拦在白首阳面前,怒道:“好个白家,连死人也不放过吗?”
白首阳一愣,冷冷道:“让开。”
小幺桑作势格挡,手中捏着一枚五颜六色的药粉包,说话就要扬在白首阳等人身上。
“我并没有恶意,”白首阳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剑,似乎有些忌惮那药粉,“小姑娘,快走开,否则,我就要不客气了。”
小幺桑清脆的声音坚定道:“那你试试啊?”
正当二人僵持不下,忽然洛朱紫翩然而至。
她仍是一袭红裙,手中却并未带任何兵器,就连平日不离手的那根长马鞭,也不知何处。白首阳猛然见她出现,轻轻咳了一下,“你?”
洛朱紫点点头,“我?我怎么了。”
径直从白首阳身边走过去,柔声对小幺桑道:“小妹妹,让我进去看看吧?”
孙常者呼道:“不行!”转而看见洛朱紫凌厉的眼神,低声喃喃道:“……是你?”
白首阳哼了一声,闪过头去。
“呦,这不是弟弟吗?”洛朱紫对着孙常者柔然眼笑,“那日,不才我正救了公子一命,公子可还记得?”
孙常者低下头,犹豫道:“当然记得……”
“那么,就让我代替这位白掌门,就去看看?就一眼,我便出来。而且——”她轻轻转了个身,“我没带任何兵器。我也没有任何恶意。”
白首阳看不惯洛朱紫那副模样,昂首叹道:“管你什么事。”
孙常者垂下头去,心虚地问道:“你保证?”
“保证。”洛朱紫道。
孙常者摇摇头,无可奈何地为她打开了房门,“好吧,那日你救过我,应该也不是坏人。不过,你要是敢有什么异动……”
“那你就杀了他。”洛朱紫迅速补充道,随手抛出一枚石子,劲道奇准,正好封了白首阳的穴道。白首阳愕然,没想到对方忽然来这么一手,俨然无招架之力。
白家随行的弟子吓得目瞪口呆。
白首阳更是动怒,“你疯了?放开我。”
洛朱紫嫣然一笑,道:“弟弟,这回你可放心了?”
孙常者哼了一声,捡起白首阳的,指着白首阳,“赶紧看。”
洛朱紫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白首阳,随即走进了房门。
孙常者仍是不放心,剑尖一直顶着白首阳的心窝。白首阳无奈看了孙常者一眼,叹道:“行了。我要是想找你麻烦,早就找了,用得着这样吗?”
孙常者沉声道:“幺桑,叫他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