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葫芦肆,木桃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宋城单独辟了一间专门的屋子,找了六个极善算筹的人,围在一张桌子边计算。
唐朝算盘还没有普及,人们做生意是用算筹,但随着商业的繁荣,交易量的增加,算筹的计算速度已经远远不能满足经商的需要。
木桃之前就将算盘引入到木家的生意中来,虽然她也不太会用算盘,但前世小学的一点算盘基础,让她大略还记得一点内容,又通过好长时间的摸索,勉强教会了木府的管家和几个大伙计。
好在那时候的计算虽然量大,但是并不复杂,所以简单的算盘知识也就够了。
前些天,因看到宋城这边交易量太大,又把算盘交给了宋城,起初用惯了算筹的人,觉得改用算盘效率反而下降,但使用熟练之后也就用的更快了。
屋子里响着劈里啪啦的算盘声,两侧各有一排架子,上面分门别类堆着若干的账册卷轴,皆是自春天开始的粮食赌局以来的账簿,记录着每一日每一笔的赌约和对应的粮食筹码情况。
木桃走到各人身边,查看他们计算的情况,六个人,两个负责誊抄汇总,两个负责初核,两个负责复核,原本便经验丰富,上手也很快。
另外还有四个人,两个人负责整理档案,两个人负责打下手,共计十个人,忙得热火朝天。
木桃又翻看了粮食赌约的总账,和宋城讨论了一下,近来陈家已经也开始悄悄参与这个赌局,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参加,但是有一些买涨的人,都是跟陈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们担心市场买跌的人多,反过来影响到实物价格,所以不停地派人买涨。
木桃笑道,“这样,倘若价格跌的话,他们岂不是亏得更多。”
“他们才不会这么想呢,只会觉得他们一定会赢钱。”宋城说道,“所有参加赌博的人都这么想,更何况,陈家和孙家领导扬州粮食市场已有多年,觉得粮价全都掌握在他们之手。
除了这些平日里就做粮食生意的人或者附近的大农庄,也有一些其他的商户也参与其中,有些如苏家一般,虽然不做粮食生意,但自家粮食消耗大的,还有一些看好粮食价格,想要赚一笔的,纯粹就是想要搏一搏运气,赚点小钱的。
看完后,木桃便跟着宋城走入宋城自己的房间,要跟他说下自己最新的想法。
自从那日在宋家和众人讨论过这个粮食赌局之后,木桃觉得自己之前把这个事情想得有些简单,虽然之前担心太复杂没有人来参与,但从现在来看,扬州人民赚钱的热情是绝对挡不住的。
通过一个晚上的考虑,木桃提出了对交易规则的几点修改意见。
首先便是要限制购买,对购买人的家产实力要有研究,限制普通人购买,原本设计中是以一贯钱为最小购买单位的,已经限制了普通人的购买,现在更要郑重待之。
宋城原本做的就是赌坊,见惯了因贪自毁,对木桃这种做法有些不很理解,不过木桃说这事只想冲着那些囤粮的人家去做,不想要别家遭殃,更重要的是,如果牵扯太大,也会惹到官府注意,便也同意了。
第二便是设立保证金制度,要求所有参与交易的人缴纳保证金,保证金不计算入成本,只是为了防止有人并没有多少钱,却想孤注一掷,一夜暴富,结果输得倾家荡产,倘若缴纳不起保证金,就不能参加赌约。
这个宋城没有什么异议,毕竟一分钱都没有的人也没有什么搜刮的价值,他做的只是赌坊,也不是高利贷。
第三调整了赌约兑现的方式,即倘若最后赌输,数额太大,无法承担钱币损失,也可以改用实物交割,如按照一定的价格买入或卖出粮食到葫芦肆,便于那些原本就有实物交易的人能够止损。
倘若到时候那些囤积粮食的商户,不得不交付粮食,宋城也可借机吞下粮食,用于进一步平抑市场价格。
说着说着,已近中午,木桃是早上从如意坊过来的,这时还要回如意坊吃午饭。
宋城笑道,“真是想不到你的脑袋里还装了多少东西。”
木桃粲然一笑,没有说话,心想,那是你不知道,我都是从后世的教科书上抄来的。
宋城照旧又送她往后门走去,木桃忽然想起上次卢万石来,又问道,“卢长史,没有过问你做粮食赌局的事情嘛?”
“怎么会没有。”宋城说道,“这笔生意,卢万石是要抽成的,但是他只能抽成,不能过问,他那次来,便是想伸进手来,你也听见了,被我拒绝了。”
“唔。”木桃应道,没有再多问。
离开葫芦肆,木桃往如意坊而去,刚走到一半,忽然前面走来一队车轿,木桃避到一旁候着,她今日走的匆忙,竟然忘了戴幂篱。
自从元儿受伤之后,她便让她留在家里,虽然她知道想要完全恢复很难,但她说绝对不能晒到太阳,慢慢养会好的。
女孩子都注重自己的仪表,即使生为奴婢,但因为跟木桃在一起久了,宋元明清四人的自我意识也很强烈,所以元儿也便同意了。
不过出门改成带了清儿,清儿这两年,因为宋元明三人都要往外跑,自己在家独当一面,倒也成熟了许多,不过平时还是会有些手忙脚乱。
家中就留了明月,又提拔了原来做杂事的两个小丫头,都是家生子,跟着明月做事,虽然明月是外来的,但她毕竟大一些,那两个小丫头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