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晚其实也曾经想过,要是自己哪天不小心领了盒饭, 会是个什么样的死法。

人固有一死, 或重于泰山, 或轻于鸿毛。

活了四十多年,她还是有点儿中二热血之心的,最理想的死法就是死得其所, 死得有价值点儿,为了天下大义英勇牺牲啥的。

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 无声无息地死在某个秘境里, 无人问津,甚至没有人知道她死了。

他们可能认为她还活着,她失踪, 她畏罪潜逃,但绝不会想到她已经悄无声息地死了, 尸身就在这无人踏足之处日渐腐烂。

这种被遗忘的感觉, 糟糕极了, 几乎又让她想到了曾经还没下山的时候。

她不想死。

眼前是一片模糊的黑暗, 她好像被困在了这无尽的黑暗之中,进不得, 退不得。

原来这就是死吗?乔晚愣愣地想。

不是每个修士都有那缘分成鬼修,像她这样的,或许就是真的挂了吧?

本来, 乔晚还以为面前这片黑暗只是暂时的, 用不了多久, 指不定就会有什么黑白无常出现,带她往生。

她从一开始的不接受,嚎啕大哭,到现在的木然,静静地等了很久,都没等到黑白无常、死神这种生物的出现。

难不成黑白无常又把她给忘了?乔晚默默地想。

然后又等了很久,不知道等了有几天几夜,眼前还是那片黑暗,再等下去,乔晚觉得自己就快疯了,没幽闭恐惧症都得憋出个病来。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这片黑暗终于出现了转机,不知从哪儿漏出了一线光,照亮了这片黑暗,光线很黯淡,却很温暖,好像在牵引着迷路的亡魂。

乔晚茫然地抬脚跟上了这缕光线,一直走,一直走,渐渐地,这缕光越来越亮,洁白的温暖的柔和的光线几乎将这整个黑暗的空间都占据了,在她前方出现了条阳光铺就的甬道。

在那甬道尽头好像传来了个温和的男性嗓音。

他在说:“阿晚,对不住。”

“是阿爹对不住你。”

她哪儿来的爹?乔晚懵逼地想。

她爹就俩,一个被天降正义,还有一个就是那所谓的魔域战神苏不惑了。

不过虽然人人都说她是魔域帝姬,乔晚依然对这身份没什么实感。

但这嗓音太温柔了,她迫切地想要见到人,不论这人是谁,哪怕这人是凤妄言,她都乐意和他把臂言欢。

于是,乔晚义无反顾地跟着这个嗓音,继续往前,终于在阳光尽头看到了模糊的身影。

穿着一身很朴素的,洗得有点儿发白的青袍,乌发很长,束成了个低马尾垂在肩头。

这身影很高大,看着还有点儿眼熟。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身后的脚步声,男人停下了脚步,好像耐心地在等着她跟上。

乔晚跟了上去。

男人这才领着她继续往前走,无声,却透着股难言的温和和温柔。

男人走过了长长的甬道,突然消失了。

乔晚正想请这位前辈等一等,冷不防也一脚脚踩了上,然后只觉得脚下一空,瞬间咕噜噜滚了下去。

失重的感觉突然袭来,乔晚猛然睁开了眼!!

一睁眼,眼里就撞入了张陌生却熟悉的脸。

这是个看上去约莫三十上下的中年男人,温和俊秀的眉眼,颌下生着淡青色的胡渣,带白金链子的单片眼镜,容地注视着她,像是阳光洒落在身上一样,暖洋洋的。

这……这是?

乔晚懵了半秒,意识猛然回笼,心念电转间,已经失声喊了出来。

“孟……山长?!!”

这不是之前她在那间棋室看到的不平书院孟广泽山长吗?!

难道说由于她太废,还没带着不平书院走向伟大就直接领了便当,这位山长前辈来找她算账来了?

但这位山长前辈看她的眼神,却有点儿不一样,那温和沧桑的眼里好像含着点儿其他的感情。

不……这位前辈,你为啥要这么深情脉脉地看着我。

好像沉默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男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点儿包容而又无奈的微笑:轻轻喊了一声:“晚儿,你醒了?”

“身上的伤怎么样?还疼吗?”

“晚儿。”在乔晚震惊的目光之下,这位孟广泽前辈莞尔,露出个有点儿无奈,看上去没柔和没脾气,又很好欺负的笑容,“你放心,我是你爹。”

“我是你爹,”男人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既是孟广泽,也是梅元白,还是苏不惑。”

乔晚有点儿茫然地抬起眼。

这个时候,乔晚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或许,并没有死。

四周不再是那片纯黑的空间了,她如今正躺在在崖下的深潭边,飞瀑倒挂,飞珠溅玉,阳光晒在身上,很温暖。

比起自己没死这个事实,更让乔晚震惊的是这位传说中的孟广泽前辈出现在了面前,对她说,我是你爹。

我勒个去!回过神来,乔晚瞬间惊悚,这是什么操作?!

她没死??

而这位孟前辈还劈头盖脸地直接来了句我是你爹?

“你是……我爹?”乔晚愣愣地复述了一遍,一个“爹”字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儿,没好意思说出口,最后还是换成了个“前辈”。

“前辈……你……你没死?”

男人身躯很高大,肌肤是温暖的血色,看上去不像是一个亡魂该有的样子,没有任何死气。

“算不上死,也算不上活着。”这位自称是她爹苏不惑的,不平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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