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回道:“大少爷前几日从外头回府后染了风寒,一直待在房里不见人。”
“屈屈一个风寒,难不成还会要他的命不成,”水从文火大的说道:“叫他到正厅去。”
这次护送赈银一事,他是一定得派人跟随,而自己的儿子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水若月冷眼看水从文走远,走进堂内,看着被压住而不停挣扎的娘亲和满屋子的狼籍,她隐隐察觉情况已超出他们的掌控,只不过她说的话,从来不会有人在意,所以她索性不多费唇舌。
踏进正厅时,水从文已经掩饰好心中怒火,一脸慈爱,只是他没料到等着他的除了水齐戎外,还有个俊俏的少年郎。
见到水从文,水齐戎立刻拱手一揖,“郡王。”他对水从文的称谓从不亲近,听得出只是表面上以礼相待。
水从文曾就此事说过水齐戎几次,但水齐戎皆是装傻充楞,不愿改口,身为郡王又是长辈,他也不好总揪着这事不放,最终只能由着他。
“怎么是你来了,”水从文和善的问:“你爹呢?”
“父亲边城有事,不克前来,特修书一封,命宝乐前来,若郡王真有要事,转达宝乐便可。”
水从文闻言,脸上的和善几乎要绷不住,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水九墉会不理会自己的命令,他的目光落在水齐戎身后的江寒月身上,“宝乐?”
“李公子,名宝乐,”水齐戎进一步解释,“前些日子福宝落水,庆幸李公子出手相救。”
水无瑕落水一事,水从文回来后也已经听闻,对李宝乐的名号自然不陌生,这人来到西北年余,出手虽阔绰但行事并不张狂,他让水修扬查过此人,并无不妥,便没将他放在心上,却没料到头一回相见,竟是水齐戎带他进郡王府。
“郡王爷。”江寒月抬头看了水从文一眼,很快垂下眼,与水齐戎一样拱手行礼。
对视的一瞬间,水从文察觉一股莫名的凌厉压迫气息迎面而来,他皱起眉头,隐隐的感觉不安,这感觉已经许久未曾出现。
“我见过你。”水从文肯定,但却想不不起是在何处。
“郡王好记性。”江寒月也没有隐瞒,“年幼时,在下与郡王爷在城阳郡有过一面之缘。”
城阳郡?水从文细细思索,此生他只去过一次城阳郡,当时天下初定不久,先皇后的父亲李大将军辞官,他正好与庸王被宣进京,便随着庸王去了趟城阳郡吕县向李将军拜寿。
“你是李大将军后人?”
江寒月点头,并不打算多做解释。
他自小被养在城阳郡,不被父皇待见,外祖也早已远离京城权势,若不是今日提及,水从文怕是早就忘了李家。
水从文确实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再见李家后人,更没料到李家人会来到武陵郡还与守齐戎交好,隐隐觉得事有蹊跷,正想多问几句,江寒月却率先开了口,“将军让晚辈给郡王送信。”
水从文的心思一下子就飞到了水九墉的信上,他使了个眼神让一旁的管事上前去拿江寒月手中的信。
接过手后,他飞快的打开,信很简短,看完后他难以置信的啐了一句,“荒唐!”
信中,水九墉直言不讳的说要多陪伴闺女,所以近日无法至屈申城,若有事便转达水齐戎或李宝乐,由几个小辈代劳。
为了妻女置他的命令于不顾,这确实是水九墉会干的事,水从文万分气恼,这个小妇养的庶弟,一辈子就是这么点出息。
水齐戎听着水从文咒骂,不以为然的神情表露无遗,“不知郡王到底所为何事,急如星火的找上父亲?”
水从文吸了口气,压下怒气,目光如炯的看向水齐戎,“吴越灾祸,不容担搁,但你瞧瞧你爹这——”他用力的将信给拍到了一旁的桌上。
水从文的严厉只换来水齐戎不以为然的撇嘴,“吴越灾祸确实兹事体大,不容担搁,只是与我父亲何干?”
水从文气得瞪大眼,“他是边城守将,朝廷命官!”
“郡王说的是,父亲乃边城守将,若今日是圣上下诏要父亲去赈济,父亲离开边城师出有名,但如今圣上未下诏,郡王找上我父亲,显然极为不适当。”
水从文被水齐戎堵得一时无话可说,他自然清楚师岀无名,但他已经太习惯利用水九墉的去营造自己的仁善之名。
水九墉能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绝不是个蠢人,水从文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左右他,只不过水九墉唯一的败笔便是太重情重义。
天下大乱之初,水九墉带着镖局的弟兄走投无路,上门向他过要粮食,他担心水九墉在外日子过不下去,带人回水家跟他争产添乱,便给了几袋粮食和些许银两打发,谁知他带着镖局的人远走后竟闯出了名堂。
这些年,他不过就是拿着过去曾救了镖局那票弟兄的恩情,将水九墉与郡王府绑在一起。
“我是他的兄长,纵使不为吴越灾情,难不成要见他一面也不成?”
“郡王切莫动气,”江寒月口气略带清冷的开了口,“将军关切百姓不在郡王之下,对于吴越灾祸,将军早已安排妥当。”
水从文的脸色微变,“你这话是何意?”
“郡王应该早已听闻郡王府赏花宴时,福宝提议各家公子、贵女捐助,善款交由庸王府处理。”
这事水从文当然清楚,他还为此大发雷霆,当时原以为吴越灾难不大,所以只是想要让水修扬和水若月得个美名罢了,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