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无瑕压下心头莫名的紧张,依言坐了下来,此时穆云已登上戏台,一开口声嗓动人,此刻她却无心欣赏。
对于太子,水无瑕不能说没有好奇,只是不愿有所交集。
上辈子她与江寒月成亲时,太子已亡故,从裘子口中得知江寒月虽自幼养在外祖膝下,但与太子手足情深,太子的死,导致他性情大变。
今生江寒月将太子带到武陵郡,找上水齐戎,看来已经摆脱上辈子早丧之命。
裘子看水无瑕发呆,立刻殷勤的上前斟酒,“小姐,这是主子特地交代的桂花酿,说是小姐喜欢。”
水无瑕接过,喝了一口,越发觉得味道虽然像是印象中的桂花酿,但又有些许不同。她心中疑惑一闪而过,却也没有多想,只是借着喝着桂花酿暗暗打量江寒月与太子的方向,不过距离太远,连太子的长相都看不清,更别提听到他们之间的交谈。
裘子在旁一看杯子空了,立刻又上前斟满。
等到江寒月回到八角亭,一壶桂枝酿竟被她喝了大半,她已经双颊微红。
裘子一见江寒月返回,立刻将手中的酒壶放下,悄然无声的退出亭外。
江寒月没看他,只是伸手揉了下水无瑕的头,“瞧你满脸通红,难不成桂花酿还能喝醉人?”
桂花酿不过就是桂花露加了些酒水。
水无瑕的头有些晕乎乎的,摇了下头,“我没醉。”
江寒月坐到她的身旁,伸手替她夹了块鱼肉,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一句,“别喝了,先吃点东西。方才我兄长不过是听到乐声,过来瞧一眼,你无须将他放在心上。”
当今太子若是能活得好好的,便是将来的天下共主,他却让她无须放在心上,她嘲弄的扬了下嘴角,看着江寒月的神色自若,心头莫名涌起百般滋味。
“我与你……果然天差地别。”他出身皇室,身居上位,思绪与她截然不同,看着如今还未声名大噪的北湖大山,他早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而她呢?
他狐疑的侧头看她一眼。
她没多做解释,只是将手中的桂花酿一饮而尽,啐了一句,“机关尽算,难怪夜寐难眠。”
江寒月闻言,挑了下眉,“你说什么?”
“我说——”她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扬起了声音,“你镇日想着算计,难怪会肝火亢奋,难以入眠。”
她的声音向来软糯,就算气恼,出声还是少了气势,江寒月好笑的打量着她,放下替她布菜的筷子,“你醉了。”
她用力的将杯子给放在桌上,“这点玩意儿还喝不醉人。”
确实,京城贵女在节庆宴席时会喝些桂花酿热闹一番,醉不倒人,江寒月印象中,水无瑕喝过几次,但从未失态,可是她现在的模样……
他目光移到桌上酒壶,伸手拿起,凑近一闻,这是……桂花酒?他立刻锐利的看向裘子。
亭外的裘子视线一与江寒月对上,立刻惊慌的上前,“哎呀主子,奴才该死!这才想到,方才一时情急把桂花酿给拿错成了桂花酒。”
拿错?江寒月冷眼看着裘子,自己的奴才他清楚,若不够机灵也无法留在他的身边,怎可能犯下这样低劣的错误?
他伸出食指,重重的点了下他的脑袋,“退下去。”
裘子连忙行了个礼,脚底抹油的退下去。
“别喝了!”江寒月看她伸手要拿酒壶,立刻快她一步抢在手中,微微高举,“再喝下去真要迷糊了。”
水无瑕眨了眨水汪汪的眼,脸上微恼,“怎么?堂堂闲王还舍不得几瓶桂花酿?”
江寒月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闲王?”
“是啊!你别以为瞒得好,我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我不说罢了。”
原想制止她再喝下去的江寒月改变了主意,主动替她斟了杯酒,看着她一口就是一杯,“竟然什么都知道,为何要防我?”
“你脑子好,怎么问这蠢问题?”她嫌弃的皱了皱鼻头。
他带笑的看着她,摸了下她的脸,“我还真不明白,不如你跟我说说。”
她缩着脖子,擦了擦被他摸过的脸蛋,一脸厌弃,“我累了,不想再跟一个不将我当回事儿的人打交道,不成吗?”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眼色沉了沉。
“我告诉你,这辈子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平时明亮的双眸如今因酒意而透露了些迷茫,举起两手食指碰在一起又猛然拉开,“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听到她打定主意跟他划清界线,他沉着脸,鸟黑的眸子望着她,似有风雨欲来之势,“我看,你真是醉了。”
“我没醉,清醒得很。”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若是清醒时看到他的脸色,早就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如今却是迷糊得没听出他口中隐忍的怒火,“你向来聪明,既然可以想到买下这些荒山,救下太子,让你双足无事,早将自已立于不败之地,自然也可以找个跟你一样的女子相伴,琴瑟和鸣。首辅大人的嫡长女跟你有婚约,算算日子——”她敲了敲晕眩的头,“人应该还没嫁吧,正好可以娶回来,和和美美,给你生几个孩子,幸福一辈子。”
“胡言乱语。”他手一伸,稳住她。
她冷冷一哼,“我最后的下场你不都看在眼里,竟然还有脸说我胡言乱语?”
他的脸色微白,眼色幽暗,“你怨我?”
她皱起眉头,他的提问难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