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终于懂了。懂了现实里的残酷与不得不;懂了应该妥协的,与不能妥协的事。这不就是她一直以来想教会他的吗?可为何在他果真懂得这一切的时候,她却会如此心痛?心痛到,不能呼吸……
久久没听见她的声音,江寒月伸手碰了碰她的肩,却触及她一身湿衣,下禁皱眉。“你衣服怎么湿答答的?”
无瑕还是没回答。江寒月只好请司机将车内暖气开大一点。
时值初秋,暖气一开,计程车司机首先受不了车内的闷热,赶紧加快速度把乘客送达目的地。
付了车资后,无瑕便拉着江寒月下车,也不撑伞——反正他俩衣服早就湿了。
回到温暖的屋子里,她忍不住哆嗦起来,却顾着推江寒月往浴室走:
“快去洗个热水澡,免得感冒了。”
江寒月没反对。在无瑕放洗澡水时,他自行脱去了衣物。
“你先洗,我去帮你拿衣服。”放好洗澡水,无瑕转身就要离开。
江寒月捉住她的手。她转头看他。
他平静地说:“一起洗。你在发抖。”
半响,无瑕叹了口气,伸手解开自己身上的衣物,陪他一起泡进热水陧。
冰冷的肌肤在热水的安抚下,渐渐恢复了暖度,差一点停止跳动的心脏也在确定他平安后,慢慢回复了原本的频率。
先前,她是太紧张了才会差点失控……现在他人不是好端端的在她面前吗?
他没事了。他很平安。无瑕一再提醒自己。她必须冷静。
“无瑕。帮我擦背好吗?手勾不到后面。”他突然说。
他倒好,没事人一般。好像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用负责似的,未免太任性了!无瑕心里忍不住气恼起来,却还是拿了一个浴球替他擦背。
浴缸不小,但两个人一起泡在里面仍有点挤。
替他擦完背后,无瑕匆匆洗好,准备起来找衣服穿,他却突然靠过来,手臂环住她光裸的腰。
“洗好了?”他声音跟热水一样暖洋洋的。
“嗯。”无瑕简短地应了一声,才稍稍平复的情绪差一点又要溃堤。她现在没有办法与他太过靠近,她不能——
“我们没在浴室做过,对吧?”他贴着她的背,整个人从后方抱注她,对着她的耳朵轻声说话。
听懂他的话意,无瑕脸色蓦地一红,伸手掰开腰间的大掌。“我要起来了,你放手。”
她躲着他的吻。“我不能……”现在不能、不可以。现在她……太在乎他,她会输……
“你可以。我们是夫妻。”他吻上她的后颈,在那细致的颈项问轻轻啃吮。
无瑕仍想躲,却一时乏了力。早餐后她就没再进食,在外头奔波了大半天,心底还留有稍早惊慌害怕的余悸……此时她不论身或心,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实是折腾得累了,之后他们尽可能快速地擦干身体和头发,换上睡衣。各自喝了一杯热牛奶,无瑕一躺上床就没了声响。
倒是江寒月还睁着眼,他侧身拥着无瑕,将脸埋在她仍微湿的秀发中。
黑夜中,他幽声轻问:“无瑕,你是不是……已经有一点爱我?”
无瑕没有回答,她假装睡着了,可怎么也控制不了眼底那股涩意。甚至不敢眨眼,怕一动,就会哭泣。
她不能爱上他。他们本是不同路的人,怎么可能走到一块?
这婚姻……她看不见出口。
清晨,男人摸索着打开冰箱,凭藉着记忆在里头找到一包全麦土司,随后他关上冰箱门,打开塑胶袋口,取出两片土司缓缓放进桌台上的烤土司机,按下按钮不久,阵阵面包香便扑鼻而来。约莫一分钟后。土司从机器里弹起,他手上捉着一柄抹刀,小心翼翼地将奶油抹在酥热的土司上。替两片土司抹上奶油后,他又转过身,拿起一罐鲜奶,将之倒进杯子里,不小心倒太满了,溢出一些,他赶紧抽出一旁木架上的卷筒纸巾,在杯缘和桌面上抹了抹,随后才扭开水龙头仔仔细细地洗了手,而后将装有鲜奶的杯子放进温奶器里。
做完这些事后,他坐在小吧台旁,脸上带着不自觉的期待等着时间流逝。
等待之际,偶尔会见他望着虚空喃喃自语。比如——
“是摊牌的时候了,一直拖着,终归不是办法。”
“我仔细考虑过了,也做好了决定,但我还是想先听听你的说法。”
“是啊,我不了解你,甚至一开始我还讨厌过你,可是……我现在……已经不讨厌了,只是不知道你对我又是什么感觉?你……有心疼过我吧,无瑕,你……可有一点点爱我?”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寒月。
他闭起眼睛,片刻又睁开,听见大厅那边传来自鸣钟报时的声音。
早上七点整了。
无瑕一向没有睡迟过,就算赖床,也会在早上七点以前起床。
是他早起了,还没六点就醒来。当时身边的她还在睡,想来她昨晚真的累到了,便没吵醒她,自己轻手轻脚地下床盥洗、穿衣,甚至还进厨房喂饱自己,然后,替她也准备了一份简单的早餐,等她醒来,摊牌。
是的,他们这婚姻不能再拖下去了。既然无论如何都得做出决定,还是趁早摊牌吧!
他闭着眼睛,想着等一会儿无瑕下楼来时要告诉她的话,同时提醒自己……姿态不能放太低,不然定会被她取笑;但也不能太高调,免得惹她生气,故意唱起反调。倘若不小心吵了起来,他怕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