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回避不掉的问题,江寒月坦言:
“当初血块压迫的位置不容易动刀,假使真要开刀。我极有可能会瘫痪,所以才会选择先施用药物而没有开刀。本以为血块可以靠药物打散,但显然我运气不够好。意外发生到现在一年多了,我的视神经已经逐渐在萎缩。简先生一定很清楚,视神经一旦全萎缩就不可能再复原,以目前的医疗技术而言,除非奇迹发生,否则即使再动一次手术,我也不见得能有机会恢复视力。”
听罢,简行楷点了点头。“那么,我得先说明的是,要找到适合的导盲犬需要一段时间,也许是几个月,也许是一年半载,如果配对成功的话,到时候江先生也必须配合为期大概两个月左右的训练,要学习如何用指令来引导你的导盲犬。而之后,我每隔半年会来访问一次,看看你和导盲犬相处的情况是不是需要调整。照顾一只导盲犬绝对需要付出很大的耐心和力气,但是所得到的回馈绝对会超出江先生的想像,一直到导盲犬的寿命将尽时,你与导盲犬会变成对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份。这样……江先生确定可以办得到吗?”
沉默了半晌,江寒月才缓缓答说:
“这本来是无瑕的主意。她把我身边所有宠我的人都赶走了,想逼我自立更生,好几次我都不想顺她的意。然而,这一回……罢了,我愿意试试看。”
听他愿意尝试,简行楷不由得好奇地问:“是什么原因使你愿意试一试?”
江寒月已经转过身去,迎着无瑕的方向。他听她步履款款地朝他走来,身边还跟着那条没当成导盲犬的狗。
没回答简行楷的问题,江寒月突然问:“迪迪喜欢美女?”
简行楷立刻懂了他的意思。看着迪迪追在无瑕脚边,开心得又蹦又跳的样子,他笑答:“是,它喜欢美女。”
无瑕也许没有那种令人一眼惊艳的美,但她自如自在的行止总带着从容与淡定。以前她眉目间常有种笑看人生的疏离,而如今,疏离稍淡,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诧异的温柔笑意。
恋爱了吗?简行楷如是猜想,却又不敢多想,唯一只知,这便是无瑕,与众不同的她,他无法说她不美。迪迪自也是懂得欣赏美的。
收回纯欣赏的眼光,简行楷回过头来,从眼前男人的表情里,已经得到先前他没有回答的答案。
显然江寒月愿意一试,是为了无瑕。
他爱上了她。却也许还不自知。
为了帮江寒月跟适合的导盲犬配对,简行楷在山上大宅住了十来天,以便就近观察江寒月的生活习惯,好做出正确的评估。
由于他厨艺比无瑕好得多,便权充了几日大厨。
这一天,江寒月还在楼上睡着,无瑕在厨房里帮简行楷准备早餐。
听见楼上传来声响时,她下意识抬头往天花板看了一眼。随后又低下头,将奶油抹上土司。
简行楷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笑觑她:“担心他跌倒?”
“没有。”无瑕神色浑然不改.
最近这一个月来,江寒月出乎她意料地当了一个好学生。他极聪明,学什么都快。如今他已能自己整理衣物、自己穿衣,还能使用电脑,弄得懂那错综复杂、有如密码般的点字符号。甚至,还愿意配合简行楷,让他做近身观察。简直就是个模范生!
为此,她忍着没去骚扰他,心想他或许会因此高兴一点。
两人继续忙碌着,不久,二楼又传来一声巨响,无瑕手里的抹刀差点也跟着掉到地上,还好她反应快,立刻反手接住,没露出异样。
简行楷背对着她在煎培根,背后却像是长了眼睛。只见他一边翻动培根一边咕哝:“明明就担心还嘴硬……”
“才没有。”无瑕反驳,继续当个若无其事人。
简行楷轻哼一声,将一块培根抛给涎着口水等在一旁的迪迪后,突然又道:“无瑕,我要走了。”
无瑕一怔。“工作都完成了?”
简行楷噗哧一笑,惹得迪迪抬起头正常没傻,才又低下头继续咬培根去。
“听听你这话。”简行楷道:“我要走了,你没有半句舍不得,一开口就只关心我有没有办好那个男人的事。”
无瑕面无表情。“不然我请你来做什么。”本就是为了江寒月才特地把他叫过来的。
“你请我来帮忙,我没话讲,谁教你是我亲爱的妹妹,我不帮你要帮谁?可是我们很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我要走,你都没有半点舍不得喔?”他撒娇兼抱怨地说。
无瑕被他的语气一逞笑,撇嘴否认:“谁是你妹妹!”
“怎么不是?”简行楷理直气壮地说:“遥想当年,我们吃过同一锅饭、住在过同一个屋檐下,你生病时,我为了照顾你,还一起盖过同一床被子……要我继续说下去吗?乖,快叫我一声哥。”
无瑕笑了。“哥你个头啦。”
简行楷说的一段,是无瑕在父亲过世后,流浪在寄养家庭间的往事。他们不是血缘意义上的兄妹,却曾经被同一个寄养家庭收留过一段时间……
可也只有那么一小段同甘共苦过的时间,各自离开那个暂时性的家庭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直到成年后,偶然相遇在纽约街头……
当时他去美国接受导盲犬训练师的训练课程,经过一个路口时目睹了一件重大意外——一个鹰架垮了下来,当场压坏停在附近的汽车,路过的行人匆匆避走——当时无瑕是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