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瑕板着脸不说话。
江寒月听着无瑕的呼吸声,轻轻低喃,“我很欢喜。”
那温柔的话语让无瑕心中怒意立刻烟消云散,她同样轻轻说道:“我也很欢喜。”
江寒月将无瑕抱在怀里,“与你死在一起,比怎样的死法都要欢喜。”
无瑕的神智渐渐有些迷糊,低低“嗯”了一声。
江寒月想了想又说:“等我们死了之后,人家看见我们的尸体,肯定要大加赞不定还要写两首诗吊唁一下。嗯,其他青楼姑娘也罢了,我想萧素素是肯定会来吊唁的,她想必还会为我落泪……”
无瑕的脑子一瞬间清醒了,狠狠拧了江寒月一把,喝道:“你想得美!”
江寒月吃痛,伸手按住了无瑕的手,轻声道:“听。”
无瑕依旧微恼,“听什么听……”却也安静下来。
两人的确听见了,隔着一道铁闸门,有人在用兵器砍那道铁索。
江寒月招呼着无瑕,也招呼着后面的侍卫,“我们一起来!”
当一群人终于走出甬道,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时候,无瑕手脚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如果不是几个人武功高强,有一定的内力,知道如何调节呼吸;如果不是唐棣在外面拚命砸,那响动激起了众人的求生慾望,他们几个也许根本走不出这条甬道。
而随后赶来的曾晗及几位大臣也带着侍卫到了。
就在这时,山坡上冲下来两个人,一边叫道:“师父!我们师父也跳下去了!只想办法……”
无瑕瞬间站起来,叫道:“春桃!香菊!”
江寒月也吃了一惊,急问:“发生什么事了?”
银杏回去报信后,李秋水先行一步赶到天牢,春桃几个人放心不下,当下也全都赶了过来。三个女子不认识路,就沿着天牢守卫上山的台阶往上狂奔,刚刚跑到山顶,就看见一幅终身难忘的场景——
师父李秋水抱着谢晓峰,从山顶摔进了天坑,而坑洞里隐隐冒着火光与浓烟!
三人顿时心胆倶裂,银杏跑到天坑旁去看情况,而春桃、香菊两人则跑下来报信。听闻这句话,几个人都脸色铁青,无瑕不由分说就往甬道里跑,江寒月也急忙跟上。
唐棣在后面叫道:“先将身上的衣服泼湿!捂着口鼻!”
其实此时,天牢里的火焰已经渐渐熄灭了。
天牢里的燃烧并不十分完全,连那个小院子也未曾完全坍塌,一群人很快就找到了谢晓峰和李秋水,虽然已经面目全非,但是依稀还能分辨。
李秋水死死地抱着谢晓峰,抱得极紧极紧,一直到咽气的那一刹那她也没有想过松手。有侍卫试图将两人分开,但是稍一用力,就几乎要将李秋水的胳膊掰断了,当下不敢再动。
无瑕注视着那两具纠结在一起的身子,安静了好久才对江寒月说:“将他们合葬……好不好?”
江寒月先是摇摇头,安静了半晌,后来又点点头。
他突然感到头顶一阵冰凉,抬头看向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冰冰凉凉。
无瑕握着江寒月的手,低声说道:“我毕竟比师父幸运。”
隐隐听见外面轰隆作响,似乎有大队人马聚集,江寒月拉着无瑕的手,“我们去外面看看。”
再度走出外面,一群人都吃了一惊——山脚下密密麻麻,全都是士兵!
有一个穿着盔甲的将军,端坐在马背上,对着这边大声呼喊道:“云湘国女王,为何不通国书就御驾亲临此地?既然亲临我国,就请女王从此居留我朝吧!我朝皇后娘娘已经下令为女王建造王府,定然能令女王满意!”
那穿着盔甲的将军名叫雷动天,是成名已久的大将,一直都在东疆担任统帅,估计是朝廷将江寒月关进天牢之后,才下诏将雷动天召回京师,今天早上才赶到的。
江寒月还在当纨绔的时候,曾经远远见过这名将军回朝的情景,十多年过去,雷动天的面目却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不过无瑕与江寒月都因雷动天的这番话吃了一惊。
江寒月拉着无瑕的手,大声质问:“雷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雷动天对江寒月拱手,笑着说道:“定南王明鉴。昨天一事,皇后娘娘已经全都知道了,非常感念定南王的赤胆忠心,只是现在云湘国女王私自进入峻崎国土,甚至大闹天牢,若是这样任凭云湘国女王离去,岂不是让天下之人都要当峻崎国无人?为了国家威望考虑,皇后娘娘命末将带人一定要留下女王,还请定南王为国家考虑,不要为难末将。”
江寒月冷笑道:“十年前我就敢孤身一人护着我妻子离开峻崎国,今天我妻子为救我而来,我又怎么可能任凭你们留下我的妻子?”
雷动天微微一笑,挥了挥手,底下的士兵,齐刷刷举起了弓箭,不过却蓄而不发。
雷动天大声说道:“定南王虽然身分存疑,但是您的赤胆忠心皇后娘娘是知道的,所以皇后娘娘也曾交代,说不需要动手的时候千万不要动手,以免伤了忠臣之心!还请定南王快快离开云湘国女王,到末将这边来,以免被误伤!”
江寒月看了看在重兵护卫下的雷动天,轻蔑地笑了笑,转身搂住自己的妻子,轻轻转过妻子的脸。
直到现在,江寒月才看清了无瑕的脸,十年过去,她似乎未曾变老,眉梢眼角,依然是当初对他的温柔笑意。
无瑕也凝视着自己的丈夫,十年过去,江寒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