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楚先出了陵园,周重诚也没跟她出去,而是拿手在墓碑上拍了拍:“我思来想去,还是带她来看你吧。看到了吧?比大学的时候好看了点,不过脾气好像没什么大变化,就是变得爱装模作样。不过是你的话,应该也不介意她变成什么样吧。”
他沉默了一会,又开口:“阿远,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也没法说反对,我就权当你默认了。反正我就是想追一下试试,我才不学你那样幼稚,还送零食什么的,不就是死皮赖脸嘛?我肯定没问题,你看,咱哥俩知根知底,我照顾她你也放心是不是?你要是反对,就吱一声,我听着呢。”说着,他侧过耳朵,拿手挡在耳边,听了一会又自顾自说:“好,你没吱声,说明你是不反对的。”
他站起来,“阿远,我走了,下次我再来看你啊。”
周重诚出陵园的大门后,在路边看到钱楚歪着身体靠在车旁,无悲无喜看着远方发呆。
周重诚摁了车钥匙的开关,钱楚被吓了一跳,她站直身体,看到周重诚拿着车钥匙,故意吓她。
她白了周重诚一眼,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周重诚走到她站着的地方,抬头朝刚刚她看过的方向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
上了车,他问:“你现在还想哭吗?你要是想哭,最好在这里哭完了再回去,这里哭不丢人,来的人都会嚎两嗓子。你要是回去再哭,一把年纪了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挺丢人的。”
钱楚气得转身看着他:“我一把年纪?周先生,那你岂不是更老?”
从陵园里带出来的那点伤感都气没了。
周重诚皱眉:“你怎么这样说话呢?我这不是开导你吗?看看,原形毕露了吧?我就说你实际上一点都不温柔贤惠。”想了想,又说:“不过这样也不错,真实。”
钱楚:“……”
不想说话。
“哦,对了。”周重诚又开口,然后等钱楚追问他下面的话,结果钱楚头扭到一边,不搭理他。
结果周重诚说:“我想来想去,我觉得我确实有必要再买点保险。”
钱楚不愿搭理他的脑袋终于转了回去,“给你自己买?”
周重诚边开车边说:“上次你不是说我保险太少了?我后来想了想,觉得你说的都是对的。你把我生病能报销的险都买一份吧,大病小病都买了。”
钱楚刚刚还对人家横眉冷对,结果一听说他要买保险,突然变脸好像也不太好。
钱楚适应了一下才说:“回头你把身份信息发我下,我先帮你做份方案再说。”
她终于觉得灰暗的一天有了一丝亮光,扫墓也能签到单子,不挺高兴的事吗?
虽然她嘴上没说,不过周重诚还是发现她的情绪好了一点。
他说不上自己什么心情,有点生气,又有点高兴。
生气的是她的生意分明比唐行远重要,高兴的是好歹没要死要活,一听说可以签单,伤心都顾不上了。
到底是该生意还是该高兴,周重诚表示很复杂,不好评判。
其实对现在钱楚来说,要死要活真没必要,这世上就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了的。
人在年少的时候偶尔糊涂可以,不能一直糊涂,一直糊涂那就是没脑子。
她要活着才行,好好的活着,把他努力想要活着,就没能活下来的遗憾弥补了,比旁人多活几年才值得。
“我说,”周重诚又开口:“你不会因为唐行远,才不打算找对象的吧?”
钱楚没开口,觉得跟他没开口的必要。
“那你考虑我没有?”周重诚问:“我觉得我挺好的。”
“咱们刚从陵园出来,你也好意思?就不怕他去你梦里找你算账?”
“人死一滩泥。”周重诚说:“我大活人还怕他泥巴一团吗?再说了,他也没反对啊,要不然早来找我算账了。我说你这人,年纪不大,还挺封建的。”
“我一把年纪了。”钱楚拿之前的话堵他:“承不起你一句年纪不大。”
“你这是抬杠,”周重诚说:“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之前那样装模作样比较好,温柔贤惠的样子,你现在就是放飞自我,说话都不客气了。好歹,我也是你客户。”
钱楚觉得心累,不想生气了。
她一天天的维持形象,也是很辛苦的,结果呢?
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她是什么样得人,装傻充愣不点破,就看她装模作样,简直是一肚子坏水。
说不定这人每次看到她的时候,心里都在嘲笑她,有他这样的人吗?
既然都这样了,那她也没必要一直跟他装客套,就这样吧。
老底都被人家揭开看了好几茬,还要脸干什么呀?
回到众城1号店的时候,钱彬和一帮工人正小心翼翼的朝他们俩看,大家的眼神里充满了暧昧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就好像他们俩不是去扫墓,而是去约会似的。
钱楚小声问:“我们去扫墓,你跟他们怎么说的?”
周重诚老实的回答:“我跟他们说,我跟你有不得不去的重要事情要做。”
钱楚:“……”
说得这样暧昧不清,人家怎么会不多想?
“周先生,您的方案我做好了之后,会发送给您看。我还有事,先走了。”她还是走吧,免得多待一会就会被气死。
周重诚皱眉:“又是周先生又是您的,你说话的时候不嫌累啊?大家都是老相识,自在点不行?”
生气会变丑,钱楚面带微笑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