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最出名的不是海家的书院,也不是滨海里的真珠,而是芙蓉霄。
芙蓉霄是前朝制香世家白家留下的方子,乃是白家的不传之密。
可惜这芙蓉霄虽有名,留的却是恶名,是夺人心魄,坏人精气的恶香。
前朝的哀帝也是因此而亡,本朝开国之时便已禁了此香,白氏一族也在战乱中毁败,制香业也因此落魄衰败。
可无人知晓白家亦有漏网之鱼,将这方子传了下去。
金氏心里憋着一口闷气,她没想到海家还留着这样害人的东西,竟还叫谢绍桢得了去。
她敢保证那小子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用的是什么香,只图一时之快。
芙蓉霄与那些狂士常用的雾丸很相似,唯一不同的是芙蓉霄久用后会生出甜腐之气,不出三年五载,人便废了。
若她猜的不错,那两伯侄如今已是药入骨髓,离暴毙不远了。
也是她大意了,先前在煦皙阁的时候竟没发现他用了这害人的东西,只道他是少年慕爱,不知收敛,竟没想到……
今日她闻着素琴身上的味儿才发现,只怕他身子已经叫掏空了!
真是越想越烦心。
那孩子一贯怕他,定是当初叫他瞧见了动手的时候,好在他胆儿小,不曾胡言乱语。
“还是得叫他回来……”
金氏桌子一拍,问道:“老爷呢?叫他来见我!”
冬青不明所以:“太太,门上的说了,老爷今儿一早就出门去了,也没人跟着,不晓得他……”
谢守信这些日子一直歇在柳姨娘屋里,白日又不着家,金氏也有些日子没见着他了。
“没叫人跟着?”金氏狐疑的歪着头问道。
“惯用的人一个都不叫跟着,柳姨娘想叫她哥哥一道伺候着,都叫老爷骂回来了。”
冬青心说,那柳姨娘的哥哥长的可和她不像,五大三粗的,人也笨拙,老爷可烦他了,也就柳氏兄妹没瞧出来。
惯用的都不叫跟着?
金氏暗道不妙,她沉下心,吩咐了冬青。
“那就算了,我现嘴里有些没味儿,苦的很,去取些琥珀粘花来我用。”
琥珀粘花是拿了那莲子剖了心,再熬了金糖调了花汁儿和在一块浇在模子里,等放凉了取出来,一个个指甲盖大小,模样可爱,放在手上隐隐透出金色的蜜光。
也有人管这叫作莲实蜜花的,金氏平日不常吃这个,府里也无人会做。
果然,冬青听了就说道:“琥珀粘花不常用的,还没来的急去买的,我这便叫人去买去。”
她又捧了匣子来,“倒是先前的豆粉梅饼还足足的,太太先用着这个吧。”
金氏本就不是想吃点心,便道:“那便叫人去买些来,再买些果酥蜜茶和荔枝膏来,我记得城西有家铺子的果酥蜜茶调得极好,葑儿爱吃这味儿,也去买些来。”
果酥蜜茶是北边儿的口味,府里一向不买这个来吃的,又因放了茶在里头,金氏平日也不许给谢织葑买来吃的。
“太太说的是城西的木槿记吧?听人说那家铺子早就不开了呢,倒是叫她们去瞧瞧也无妨。”
冬青立马就唤了个小丫头过来,又数了几吊钱来给她。
太太只说了这些,她却不能只买这些。
像蔓姐儿和蒽姐儿几个也是不能漏下的,免得叫人说嘴。
金氏细细的琢磨着,心道,可千万别是她想的那样。
室内,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谢织葑看出来金氏情绪低落,她瞧不出来是何缘故,也只好闷着不出声。
她想说,她不爱吃果酥蜜茶的,可不知为什么家里人都觉得她爱吃那个,明明苦得很的,她压根不爱吃点心的。
谢织葑猜母亲定是记错了,竟把她和三弟搞混了。
爱用这个的分明是三弟才对。
谢织葑倒是忘了,她也从未说过自己不爱这个,只要是金氏给的,她就没有不要的。
时日久了,可不就是记错了吗?
等了许久,直到日落西山,那小丫头也没回来。
谢织葑已用毕了晚食又饮了一碗汤才放下筷子。
倒是金氏没什么食欲,筷子在碗里捻来捻去,就是夹不起里头的碧梗米。
“太太,琥珀粘花已经买回来了,您快尝尝,是不是这个味儿。”
冬青将几个食盒摆在金氏面前,笑道:“那丫头也是个憨的,给多少买多少,竟是一文钱也没剩下……”
食盒里的琥珀粘花小巧可爱,在烛光下泛着半流动的琥珀色的光,令人食指大动。
一旁的果酥蜜茶也切开了,茶香扑鼻而来,那荔枝膏也已经分了去,一个不漏。
“可算时等到了,我正念着这一口呢。”
金氏笑了起来,可她却将手伸向了果酥蜜茶对那琥珀粘花视而不见。
“好久没吃这一口了……”
金氏将那果酥蜜茶取出来看了看,又轻轻嗅了一下。
这红印不会错的,是那人惯用的习惯。
“这是木槿记的点心吧?”金氏笑了起来:“也是难为那丫头了,跑了这么远些,可叫人赏了?”
“可不是嘛,不用太太发话,她们也是晓得的,正正是木槿记的点心呢。”
冬青又将切好的酥放在小碟子里推到谢织葑的食案上。
“那家店关了也有好几年了,不知怎么的,前几日竟又开了起来,听说是原先东家没了,现在的这个是它家的小东家呢。”
谢织葑没仔细去听冬青说什么,她只是取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