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慵懒的靠在桌案上翻着账本,面前那一页已经很看了许久了。
“枢哥儿又从学堂里逃出来了?真是愁死我了。”
“哥儿还小呢,您着急什么呢?”素琴劝着方氏,手里的美人锤轻轻的敲在方氏腿上,一刻也不敢停。
“他还小?翻了年就五岁了,小什么啊,听说那绍梧在他这个年纪都能诵诗成篇了,再瞧瞧他,整天抱着个藤球不撒手的,我愁死了啊。”
方氏捂着小腹,手指不停的摩挲着手里的页纸,眼见都快磨出洞来了。
今儿天没亮,方氏就醒了,她小腹一直隐隐作痛,却又疼得不太厉害。
眼下这样子,她又不好找郎中来瞧,话虽如此,方氏心里还是隐隐对腹中这孩子不喜起来。
只怕是个能折腾的。
“太太有什么好愁的,大姑娘如今是贵人了,二姑娘和五少爷又懂事听话,哪里用得着您发愁呢。”
我愁的就是这个!
芮丫头就不必说了,自打入了宫,至今连个音信儿也没有,也不晓得是死是活。
二郎就更不必说了,不是她亲生的她也不想管,人也木木讷讷的不讨喜,怨不得老爷不疼他,读书也不成,早早就给了他两个铺子练手去了。
枢哥儿就更让她发愁了,这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心肝儿肉,打小就生的好,人也聪明伶俐,可就是不他宁愿挨板子,这可把人气坏了。
她是打也舍不得打,骂也舍不得骂的,还能怎么办呢?
方氏恨不得把金氏生吞活剥了,她房里的绍梧就不说了,亲生的那个大郎真是讨人厌得紧,哄的老爷待他比亲儿子还亲。
别说二郎了,就是枢哥儿都没这个待遇。
要不是那谢绍桢实在生的太像金家人了,方氏心里指不定得胡思乱想什么出来。
“荃丫头的脚还疼着呢?还是去找个郎中来瞧瞧,到时趁着秋元节也好带她出去走动走动。”
“听说五福居那边也还不能下地走路呢。”
素琴觉得太太有些着急了。
“你懂什么,那边也是个傻的,一听说四叔回来了,怕被责骂,竟又找了人来治,结果更糟了。”
素琴不明白:“既然治了,那不应该……”应该能走路了吗?
“哼,还能怎么着。”
那谢守严眼见荷丫头脚缠了虽然恼怒,把王氏发作了一通,最后还不是想结个好亲,又找了人来给荷丫头把脚重新缠上了,这么一折腾伤得可不轻呢。
“让荃丫头好好养着,早些学着走路才是,老太太又闭了院门,不趁早去走动走动,怕是日后就人走茶凉了。”
方氏身上没有诰命,大老爷官职又低,很多时候都不好出门交际,枢哥儿生的太晚了,她这个做娘的得想法子给他把路铺好才是。
可惜了…可惜了……
她原本是想着把芮丫头高嫁了,再把荃丫头说给她娘家侄儿,这样也好拉拔拉拔方家。
要不是她没有侄女,她是想让二郎也说个方家女的。
只是天不遂人愿,没想到芮丫头也算高嫁,可又太高了,这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这下子只好指望着荃丫头了,只有委屈台哥儿了,日后定要找个更好的补给他才是。
这时婉琴端着托盘进了屋,朝方氏说道:“太太,这是老爷叫人送来的,您快尝尝吧。”
只见托盘上放着两只金蜜香瓜,大概只有小孩儿拳头大。
方氏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必定是大老爷贪便宜买了最小的回来。
“真是的,这金蜜香瓜也不便宜,反正都花了银子,怎么不干脆挑几个大的回来。”
方氏嘴上抱怨着,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前儿刚说了嘴里没味道,今天就叫人送了来,可见老爷还是没那么吝啬的。
“快切了来我尝尝。”方氏已经是食指大动了,又见婉筝面色有异便问她:“莫不是只有我屋里有,荃姐儿和梅哥儿那里可送了?”
婉筝吞吞吐吐的说:“二姑娘和二少爷、五少爷那里都没有的。”
方氏害羞的笑了:“真是的,也该叫孩子们尝尝味儿,府里的果子只怕也叫他们吃腻了。”
婉筝脸上一阵通红,支支吾吾的说:“回太…太太的话,老爷说这些都是给您和姑娘少爷们一起的,还说…还说……”
方氏懵了,她忙问道:“他还说什么了,就这么两个瓜塞牙缝都不够呢,还能分?”
“老爷说了,让您…让您别一气儿都吃了,须省着点,说金蜜香瓜这可贵了,切了之后,一人一块分着,哦对了,老爷说您有双身子了,可以多分一块。”
方氏气的要命:“当养蚊子呢,他这臭毛病改不了是吧,舍不得还买来做什么,这瓜还没枢哥儿拳头大呢!”
“太太,老爷还说了……”婉筝有些害怕。
“他还说什么了!”方氏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打发叫花子呢!也就是大老爷不在她眼前,不然她非得给他把脸抓花了。
“老爷遇到来量尺寸的裁缝婆子了,让人家去了,说是…说是…”
“说是什么?”方氏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老爷说是须不着什么新衣裳,二姑娘出门穿大姑娘以前的旧衣裳就行了,俱是新的呢。”
谢大老爷的原话说的是:“一季两套的衣裳还不够穿了是吧,芮丫头原先还剩得许多衣裳,改了给荃丫头不就行了,做什么费这个银子,当老爷我的银子是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