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莱特心里清楚,偷偷下药这件事瞒不过一天,因此天黑之前就打好了腹稿,准备在泰识破的时候跟他来一番恳谈。
先摆事实,对他近期表现出来的反常表示惊讶和意外。然后表达一下她的关心和理解,问问他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再向他解释自己这么操作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个药是为了保险起见。毕竟他周围的人可不像苏莱特,就算受再重的外伤也可以恢复如初。
最后的最后,她会告诉泰,不论发生什么,她都愿意陪他一起面对,让他不要有心理负担。
苏莱特自认为准备得很充分,只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口才,同时忘了把泰的反应考虑进来。
泰是个寡言的人,可是一旦他开始说起话来,基本上就没苏莱特什么事了。她的嘴跟不上,就算有理也占不了上风。
末了,苏莱特只有调整策略,扬长避短,干脆就变成了个锯了嘴的葫芦,泰说什么她就只点头,像只无尾熊一样挂在他这棵大树上假寐。
她不是还有个盟友么,那个人最了解自己的哥哥,只要稍后再去向他讨教对策就行了,犯不着为这事伤心费神。
苏莱特虚与委蛇的态度让泰很想笑,她心里打什么主意,泰又怎么会不知道。
见她一脸委屈的可怜样子,泰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吓唬吓唬就行的目的。于是,在“打了一棒子”之后,泰开始和颜悦色地给苏莱特“揉揉”,语气轻缓地哄劝了一阵,直到“无尾熊”禁不住他的“糖衣炮弹”,最终发出了笑声。
两人当天晚上返回春殿,奥斯卡早已等候在客厅。他和泰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拘谨地向苏莱特点了点头,有板有眼地扮演着管事的角色。
“苏莱特……”
“知道了,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晚安,明早见。”
泰刚开口苏莱特就心领神会,正好她也有自己的安排,也乐得就这么分开,明天再见。
她笑着目送两个人进了书房,然后快步走出大门,奔着春雪去了。
她的女官正在忙着熨烫两个人明天要穿的礼服,甜美的香气浸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一开门就和苏莱特撞了个满怀。
“好香啊,这是什么味道?”苏莱特吸了吸鼻子。
“蓝风铃香,等熏好了不会那么香,只是淡淡的。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会在外面过夜。”春雪看上去心情很好,她轻快地一边问,一边回身拾掇出一块可以让苏莱特坐下的地方。
“本来是那么打算。中午不是喝了鸡汤么?气氛被破坏了,所以……”苏莱特讪笑。春雪马上想起了下药的事。
苏莱特坐下来,抬头打量那件已经挂起来的新郎礼服,想象着泰穿上它的样子,一定很帅气,她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我记得你说过,那个药要天天吃。魔王配合吗?还有,明天可是你俩新婚啊。”春雪举着熨铁问她。
“不配合,非常不配合。”苏莱特撇了撇嘴,用手摸着脖子上的项链,“明天只能随机应变了。反正我随身带着一颗,实在不行就只好用魅惑之眼,总之不能让泰再伤己伤人。”
春雪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好心宽慰:“明天是大喜的日子,魔王大人高兴都高兴不过来,哪儿还有空发怒呢?要我说,这世上只有你才是魔王大人的灵药,有你陪着他就没事了。高兴起来吧,苏莱特,我最喜欢看你笑出两个酒窝的样子。”
春雪的一番话像是来自春天的暖风,吹平了苏莱特心头的紧张。她长吁了一口气,冲春雪露出一个笑脸。
“谢谢你,春雪。你真好。”
“对了,今天傍晚耀来找过你。我跟他说你晚上可能不回了。他离开的时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苏莱特站起来。
“他有没有说其他的?”
“哦,他还说了一句:今天没有月亮,晚上在湖边一定能看到很多星星。”春雪眼睛盯住天花板,如实复述。那个明媚的少年,离开之前留下了这么一句不找边际的话。
如果你回来了,苏莱特,我在湖边等你。
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着穿过大小回廊,奔向通往湖边的那扇门。这条路她最熟悉,下午的时候她还来过一趟。她知道,耀一定是有什么消息要告诉她,那必定是来自克罗莱尔的消息。
远远的,苏莱特就看到了门口一个高挑的身影,竟然是莱斯丽。她还是穿着那件灰色的制服,后背靠在门柱上,眼睛望着外面的草坪。听见苏莱特的脚步声,莱斯丽长长的羽睫闪动了一下,向她投来噙着笑意的目光,竖起食指抵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苏莱特放轻脚步。
苏莱特慢下来,轻手轻脚地走到莱斯丽身边,站在大门下。这个位置可以将湖畔的草坪尽收眼底,顺着莱斯丽的目光,苏莱特看见不远的草坪上,背对着大门相拥而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子的手臂搭在女人的肩头,手放在她头顶轻轻拍着。女子抽抽搭搭地啜泣。
“好了,伊芙。你最崇拜的偶像明天就要结婚了,你不是该替他高兴吗?他终于找到了心灵的港湾。如果明天你眼睛哭肿了,还怎么见他啊?你的夏殿可是他们两人的新房啊。”
这个慵懒的腔调是耀的特别标识。
“我……我就要真正失去他了。他有了妻子,很快又会有他们自己的孩子,到时候,他再也不需要我,再也想不起他和堕天使生下的孩子……耀,我怕我做不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