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把苏莱特领到了行宫左翼的一间侧殿休息。一间起居室连着里面一间卧室,起居室有扇半透明的玻璃门通向外面的露台。这里明显提前打扫过了,房间里灯火通明,壁炉里的火焰烧得正旺,壁橱、沙发、茶几、边柜都被涂上一层温馨的橘色暖光。
“这是内塔米亚每次下榻的地方。我已经提前收拾过了,你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魈倒了一杯水,为壁炉前的苏莱特端过来,在递出去前,他的手掌在水杯上面虚抚了一把。
“给你加了点解乏的东西,喝了会舒服点。”魈把杯子递给苏莱特,坐在她的对面。
“谢谢你……巫师大人。”苏莱特双手接过,她低头看着自己放到面前桌案的那把象征身份的红色钥匙,极不习惯地改口。
听到她改了称呼,魈扑哧一声笑了。
“还是叫我弟弟就好,苏莱特。”魈的笑容像温煦的春风,一如记忆中那个他。一口热水下肚,好像有一只小手熨帖地从她的喉咙抚触至肚腹,再向四肢扩散。
苏莱特长长吁了一口气。
“这把钥匙,我先替内塔米亚保管。”魈探身拾起钥匙,握进手心。
他发现苏莱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捧在嘴边的水都忘了喝,于是做了一个“有什么问题?”的表情。他们之间就像有灵犀一般,只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明白想表达的意思。
“我以为你会问内塔米亚的事。罗兰让你陪着我,不是为了问这个吗?他大概早就知道我们是老朋友。”苏莱特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你想说自会说,不想说,我问了也没用。”魈一副无为而治的样子,同时也认可了她的推测,“罗兰之所以让我来,不但想知道内塔米亚的下落,还让我保护你。你说的对,他很早就知道你我相识。”
“很早就知道?难道说,罗兰不是刚刚醒来,而是早就醒了?”苏莱特坐直了脊背,睁大眼睛紧紧盯着魈看。
“不仅很早就醒了,还经常到处乱跑呢。我曾经负责扮演他的替身在这座行宫里挺尸,不是一次两次了。”魈动了动嘴角,露出个无奈的笑容,这才把他和罗兰的缘分娓娓道来。
原来,在嵬假扮巫师以后,开始暗中调查苏莱特的下落。他手中唯一的线索就是复活苏莱特的黑巫师杜松。嵬只从内塔米亚那里得知杜松是审判所中的执刑者之一,却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个。他于是一个一个过筛,马上就要查到魈的头上了。幸运的是,魈在那之前为魁跑了一趟行宫,见到了罗兰。那不是他第一次去行宫了,和以往几次一样,办完正经事他总要去时光的漩涡待一阵,趁没人的时候去看看他的荼蘼在另一个世界过的好不好。
“你是我见过最长情的黑巫师王者。”
那天,这个声音突然出现在杜松身后,吓得他迅速隐身,四下寻找,最后发现了角落里的一条黑影,正是罗兰。
“每次你来看她,我都帮你打掩护,让那些想来漩涡办事的死神先去鬼打墙。不必客气,我已经当你是自己人。”
第一次见面,罗兰很是自来熟,他几乎毫无误差地走到隐身了的杜松身边,伸出手拍了拍杜松的肩膀,好像有一双透视眼,早看穿了他的隐身术。
“鬼王罗兰。”他自报家门,伸出一只友好的手。
“……魈。”杜松现身握住他温暖的手,罗兰的掌力很有诚意。杜松打量了一阵罗兰一身睡衣的装扮,这确实是长眠不醒的那位鬼王,他曾经去过鬼王的卧室把巫师的报告呈给迪欧娜,认得这张脸。
“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醒的。这件事除了我自己知道,以后只有你知情。我也是考虑的再三,实在是需要一位盟友,又观察了你很久,才下定决心告诉你。”罗兰一只手摸着下巴,似乎在想要从何说起,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就好像是个应急机制。本来我是不掺合鬼域的具体事务的。只是我的身体有个天然的设定,只要鬼域制衡的一方出现危机,我的另外一个人格就会自动苏醒,直到一切重新恢复平衡。现在就是危机出现的时刻,内塔米亚遇到了危险,鬼域要有大麻烦。这样说,你可听得懂?”
罗兰说完,满怀期待等着魈的反应。
“所以,你真是鬼王吗?”杜松问的有些迟疑。这和他听说的那个鬼王实在有些不同,那是个沉默寡言、说话慢条斯理、除了修补灵魂就是玩拼图,甚至有点社交恐惧症的鬼王,而面前这个,口若悬河,目似寒星,掩都掩不住咄咄逼人的锋芒,更符合一位王者的设定。
“当然,如假包换。”罗兰勾起嘴角笑了,这让他看上去整个人柔和了一些。
那天夜里看到内塔米亚房间里流泻出的青色光芒,杜松就猜想内塔米亚有了麻烦,只是第二天,巫师大人照常出现在大家面前,看不出半点异样,他才压下心头的疑虑,只当自己多疑。没想到在远离审判所的天上行宫,也有一个人如杜松一样关心着内塔米亚的安危,这让杜松感到些欣慰。
“你也可以不与我合作,只当没见过我,回去继续做一名单纯的执刑者。只不过这样的日子应该也不长了。假冒的巫师正在审判所找你,复活苏莱特的黑巫师王者。他要撬开你的嘴,让你告诉他苏莱特的下落。如果想明哲保身,建议你让杜松彻底死去,换一张假脸继续待着吧。”
罗兰说完这些,也不等他回答,悠悠然和他道了再见,如他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