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约书亚预想的大混乱并没有发生。当他和苏莱特一起来到泰的房间,房间里只有泰一个人,仍然在睡梦中。约书亚愣在原地,苏莱特没有留意他的反常,而是自己先走到床边。
泰的双手已经不复昨晚那般冰凉,只是脸色苍白,额角淌着汗。
让苏莱特感到欣慰的是,他的烧退了。她探身拿小方巾为他擦去额角的汗。
“别离开我,苏莱特。”
他眉头紧皱,发出一声叹息,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这双眼睛与她的正好相对,眼睛里满是焦虑。
“泰,是……”
“我”这个字还没说出口,她就感觉自己被他一把抱住,抱得那样紧,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你做恶梦了?”苏莱特看着近前他的侧脸,关切地问道,然后推了推他。她现在被迫趴在他身上,约书亚还在她身后看着。泰这才放开手,闭上眼睛静默了片刻,咬了咬牙。
“做了一晚上恶梦,不是被荆棘缠绕,就是陷进沼泽,要不然就是和你在人群里走丢……再也不能一个人睡觉了,太可怕了。”
苏莱特刚要直起身,又被他抱回怀中。
“我要抱着你,才有安全感。”
约书亚冷眼旁观。玫瑰说过,蛊虫入心那阵子,被操纵者会噩梦连连,不过,倒也不会造成太大伤害。泰是他的爱将,他又怎么舍得伤害呢?
约书亚脸上带上个笑容。
“早上好啊,泰哥哥。”
他甜甜地问了早安。
泰看着他敷衍地点了下头,连话都懒得说,又看回苏莱特脸上。
“我们今天回城堡吗?”
苏莱特挣扎着从他的束缚下脱身。他那期待的眼神,苏莱特不忍回绝,可是……
“妈妈说,今天想让我陪她去城里转转。”
你独占了人家女儿900多年,母女好不容易相见,理应当多住两天。那毕竟是苏莱特的妈妈。
泰想到这儿,笑了,慢慢地点头。
“好,那你多住几天,不用急着回去。”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静。“我自己先回去了。”
苏莱特本来还想说,要不我们就等我今天晚点回来,再一起回去,我会好好向父母道个别。
看来,后面的话也不用再说了。泰的脸上写满了归心似箭,看得出来,他恨不得马上就走。
他在这儿不快乐。这样也好。
苏莱特看开,笑着对泰答了一声好。
苏莱特的女官春雪一觉醒来才发现睡过了头,太阳已经爬得老高。她匆匆在房间洗漱好,正要出门,手已经放在房门上要往外推,忽然听到楼道里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
这声音伴着脚步声由远而近,飘过春雪的房门,又远去。
“主上大人,主上大人饶命”
这是一叠声刻意压抑了声线的哀求,是玫瑰的声音。
紧接着是房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楼道里再次安静下来。
主上大人?
春雪琢磨着。
那是玫瑰对路西法的称呼,玫瑰怎么会出现在苏莱特父母家里?路西法春雪昨天听说是这里的常客,可是,已经“常”到住下来的地步了吗?春雪再往前的房间,除了苏莱特的那间,就是弟弟约书亚的房间了,再没有多余的空房。
春雪蹑手蹑脚地开了房门走到约书亚的房间门口,竖着耳朵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约书亚早餐后,送走了泰,送走了妈妈和姐姐,和爸爸在楼下客厅里坐了一会儿才踱步走上楼来,见四下无人,念了一声使魔的名字。
“玫瑰。”
玫瑰笑眯眯地闪现在他面前,还不知道自己要倒霉了。
约书亚二话没说,一只臂弯卡住玫瑰的脖子,迈开步子,倒拖着朝自己房间走去。玫瑰双手抓住这只胳膊心头一惊,想起昨晚上背走春雪的事,她不顾处境,发出哀求。
约书亚一把推她到地上,回身关了门,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
他连问都不用问,知道肯定是玫瑰坏了他的“好事”。春雪曾是玫瑰的爱徒。原来他路西法在玫瑰心目中的位置还要排在她小徒弟的后面。
路西**了一下,他觉得不爽,不仅仅是因为没有造成混乱,还因为玫瑰没有把他放在首位?
他眨了眨眼睛,心下暗自琢磨了一下这件事。
玫瑰是他的使魔,理应当把他奉为天下第一才对。是她不对。这样想,就想得通了……
看见面前这个人在发愣,玫瑰逮着这个机会,开始为自己求饶,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在路西法面前装傻:
“主上大人,昨天夜里,我不知道您已经去过了那个房间,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也是怕春雪坏了您的大事,所以才把她拉走。我还以为她对那个人旧情复燃,万一不小心她撞见您正在弄那个蛊”
玫瑰刚说到这儿,嘴巴已经被约书亚伸过来的手捂紧。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他责怪一句,起身轻快地走去房门边,轻轻地打开房门,往外看了看,才又关好门走回来。
“我错了,您罚我吧,随便罚。”
玫瑰以攻为守,她伸出双臂,用膝盖跪着朝他爬了几步,抱住了他的小腿,缩起肩膀低下头,好像等着挨罚。
约书亚低头看着脚边这团会跳舞的紫色头发,她的双手在微微发抖。
和他朝夕相处多年,他最吃哪一套,玫瑰已经摸得清清楚楚。她比莉莉丝还要聪明,学得更快。
约书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