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何长长,小径蜿蜒田间,远望不知家何方。
路就是那么看不到尽头的,特别是夜幕上来后,迷蒙不知前途。只有马蹄声声回荡指引前路,隐约车轮声响。
杜安菱侧过头问赶车婆子。
“你们家老爷还在京城?”
问了,看到婆子脸色带上些愁。
“就是在京城的——他这人到了京师去,就一直不舍得回来!”
她叹息。
“都是当年那信口话惹的祸!”
……
“当年都信口话”让杜安菱疑惑了,怎么说是当年一句话让人长留京师?
“说起来,我们家老爷和我倒是有些渊源。”
婆子没有等杜安菱问下去就开了口。
“也就是三十年前吧——当时老太爷还没有过世,家里面也是纯粹靠收租子过活的。”
“这一来也积攒了不菲身家,不过老太爷不满意——怎么着也要有个读书人,有读书人才好撑门面不是?”
她说着,陷入回忆。
“也正那时把大少爷——也就是今天的老爷送进私塾,要他读书出人头地!”
说着,一句句过去事情。
“我就是那是被老爷分到他那边去的。”
……
被客人勾起回忆,孙家婆子思过去。
三十年前的自己又是怎么样人?豆蔻年华正佳期,当年的自己可不是今朝可比!
她想起自己初见少爷时。
少年英俊,看着就是富家出身的——家里上好的绸缎被他穿在身上,把整个人装点得不平凡。
这就是他们少爷啊!
婆子回忆起当年事笑得灿烂。
少爷见了她,看着她只是笑。
“爹把妳给了我——所以,日后妳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也就十岁上下的少爷稚气未脱,说起事来却是霸气十足。
“老爷把妳分过来就应该跟妳说了我这边规矩——什么事都要听我的,我不在就听侍茶的——侍茶,过来!”
过来个十五六岁少女,她眉目清秀,身量高挑,出挑得亭亭玉立。
点头问了句“少爷呼我何事”。
然后就领了意,把站在那的她领走了。
……
婆子还记得,就从那天开始,自己有了个浇花的活——那少爷也懒得起名,自己接着好多年就叫那“侍花”的名。
“侍花”的活并不难,可是做下来也不是件轻松事。
拿着那水壶前屋后屋地绕,浇花的工作实际上是费力气干活。当年她浇大半天花下来,整个人腰酸背痛浑身无力。
没办法——少爷爱花,窗台外一大片呢!
想着就默默叹气,往事如何供回首?自己也就是个苦力罢了。
知道这些后再看杜安菱,她骑着白马走在田埂上——都是自己仰望不得的存在,好比自家小姐。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她心中一次又一次对自己说。
也停下了对往事的叙述,只说了句“就那么多了”。
“老爷很快就上学去了,早出晚归没有及时见得到。”
……
杜安菱可不会让她说一半后自己猜后续,开口问她又是一句。
“妳说他不回来是因为什么诺言,这又何解?”
问了,听她讲述。
“这也是一个故事。”
“少爷进学私塾后交了个朋友,那是一个很喜欢看书的农人子弟——他问老爷有没有书给他看,老爷说有。”
她一笑。
“哪里有书——尽是后面支使我们这些下人去城里买的,买还买错了!”
她讲着过去故事,一句句都是当年深深记在心底的大事。
“于是我们又跑了几趟!”
这很正常,杜安菱想起自己过去买书的经历,不也是有那么几次买错了回去重新卖?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当年老爷还是少爷,不怎么喜欢读书——那时候的老爷有些看不下去,可教训好几次都不见效,挠破了头皮。”
“眼看着科举一天天临近,拜会了本县学正,得了个勾选名额——也就是说,我们老爷那一场还没考就中了。”
说着低下头,毕竟事情并不是那么光彩。
随着苦笑,看着杜安菱脸色。
“所谓誓言就是这时候发下的。”
……
“那时候,老爷跟那同学说,改天同登天子堂。”
“当然也有别的,应该是说要谁在京师就等着另一个来,在京城里面继续当好友的。”
说到这,停顿下来看杜安菱脸色——“自然的,老爷扶摇直上,另一个没有中——老爷就要等他,等他有一天跟老爷一样。”
“可谁知这么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不知道是不再科考还是一直没有考上,一直没有成为我老爷同僚!”
婆子说着,无不惋伤。
“其实我们老爷后来又回来过一次——家里面大小姐出嫁给同在礼部的姑爷——也就是那李老爷时候,他回过一次乡。”
“就那时吧院落改成今天这样子,就那一次处处寻而未得!”
说着带着些惋惜,她看着杜安菱叹口气——“也就是这样带着遗憾要回去了,哪里知道原先的老爷犯了心痛。没有挺过来,就没了。”
她说着,还是过去事。
“老爷受了这两头打击,把自己封在屋里大半年不出去一趟的——脱了孝服会到京城,这三年里面都闷在屋里。”
她叹气。
“想来那人是找不到了吧。”
说到这又换起杜安菱警觉,找不到的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