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翼使者径直带着鄢阳来到了幻夜鬼王的面前。
鬼王，那个在鄢阳想象中强大无比的存在，此刻中颓败地蜷缩在黑暗中的一张太师椅上，一只手抚着头，像一具石雕，无声无息地呆坐着。
“哼！你就是若何的那个徒弟。”鬼王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
“正是。”
“是个道士？！”
“是。”虽然能感受到鬼王的威压，可是鄢阳一点也不畏惧。
“很好。有点意思。”鬼王看见鄢阳平静的眼光望向自己，还算满意，收回了故意释放出来的威压。
“你师父的东西，你学到了几成？”
“我不知道师父到底有多少东西，但她教给我的东西我全部都学会了。”这是实话，不光学会了，而且，还得到了师父的称赞。
“哦？上前来……”鬼王挥退了旁边的黑翼使者，拿开了捂在脑袋上的手，让鄢阳上前。
鬼王素来是有偏头痛的，这是鄢阳一直都知道的事情。
可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怎么造成的偏头痛。
光线太黑，空旷的宫殿里，四下只有远处一根灯芯在闪烁着幽绿的灯光。
鄢阳只好释放神识探查，终于看清了鬼王的样子。
卸去霸道的王者之气后，鬼王露出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
他面如刀削，线条粗矿，长眉入鬓，两眼射出寒光，一头黑发被一只玉环束着，披在脑后。除了被头痛折磨到脸色憔悴外，他也称得上是一位美男子。
看来阚野面孔上的柔和和文弱多半是随了他的母亲。
经过探查，鄢阳发现了在鬼王一直捂住的那块地方，就在头颅的内部长了一个东西。
再仔细看清楚，才发现，那个东西有鄢阳的拳头那么大小，它完整地存在着，有手有脚，有口有牙齿有眼睛。那眼睛半睁，似睡未睡，那小口半开半合，像婴儿吸吮着的小嘴。
竟然是一个活的胚胎！
那胚胎就像一颗石头，紧紧地压迫在鬼王的脑子里。又像一只八爪鱼，趴在鬼王的脑子上，靠吸收鬼王的气息而生存。
“请问鬼王，您是不是有未出世的兄弟？”鄢阳收回神识道。
鬼王明显愣了一下，道“几百年前的事了，问这个干什么？”
“它就在这里。”鄢阳指了指鬼王的脑袋，“您几百年前消失在母亲胚胎里的兄弟，现在正在您的脑袋里面越长越大呢。”
“……”鬼王难以置信，神医婆婆可没这么说过。之前看过的那些道士郎中，也都没有说过。
神医婆婆现在是凡人，当然不可能看见他脑袋里面的情况，能够给他控制住疼痛，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医术了。而他自己虽然看得懂那里长了什么东西，却一直认为是中了奸人种下的的蛊毒，或者咒符。
至于那些道士郎中，当然也可能是他们没有机会说出来，因为除了神医婆婆，其他给他看过头痛病的，一个都没活着走出去。
“你是说，它不是妖术，也不是什么蛊毒，而是我那消失在娘胎的兄弟？”
鄢阳点点头。
鬼王第一次听见这种解释很是怀疑，但这丫头脸上表情一本正经，不像是诓骗人的样子。
“活的？”鬼王皱着眉头，再次确认。鄢阳再次点点头。
“对，还是活的。您有没有觉得伴随着头痛，体内的阴气散失得特别快。”
“……如果他是我那个消失的兄弟……”鬼王略微思考了一下，“那它就不是活的，而是鬼胎。”
这时候，鬼王的脸部便开始痉挛，显然是头痛病又开始发作了。
“快，快，把它给我弄出来！”鬼王的脾气开始暴躁，明显是因为头痛让他烦躁。
他周身鬼气翻涌，杀气腾腾。但他却没办法自己把头脑打开，把那害他头痛难耐的东西揪出来。
“鬼王殿下，这个我没有试验过，万一……”
“没有万一，若稍有差池，我就马上杀了你，不光是你，还有你师父，还有你院子里的那些花草动物，全部一把火烧了。”
果然还是传说中残暴的鬼王。
好吧，鄢阳想了想，觉得可以一试。或者简单得就像当年给棕熊换熊胆中的小瓶一样。
“我需要准备一下。”
鄢阳很隐蔽地，拿出一块万年冰晶，放在一个大肚子窄口的罐子里。
而鬼王正处于即将发狂的边缘，无暇注意到她的这些细枝末节。
“移石换物！”又是这一手。
片刻后，鄢阳揭开罐子，里面果然有个活的胚胎，趴在罐子底下，眼睛一动一动，想要扑出来的样子。
鄢阳看了一眼，赶紧用盖子把它盖在里面。
而这一边，鬼王绷紧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脸色也好看了一些。
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那块万年冰晶中有源源不断的阴气滋补着鬼王的身体。他好像回到年轻的时候一样，有无穷的精力。
“小丫头，倒挺有本事。”他直起腰，眼睛里又有了光。
“多谢鬼王陛下夸奖。”那都是万年冰晶的功劳。一方面那万年冰晶可以镇痛，也可以醒脑，保存心智，另一方面还可以补充鬼王被那鬼胎吸取的阴气，待阴气被吸收完毕，万年冰晶也就化为乌有，鬼王脑中自然就清明了。
“青出于蓝胜于蓝，若何选你做徒弟，是对的。”鬼王轻描淡写地接过那只盛着鬼胎的大肚子罐子，揭开盖子往里面看了看，然后小心地收了起来。
这是还在为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