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燕星澜作答,东方玄捋拂青丝华发,随意言道:
“林鸿兵败灵谷山,夏仲渊五城连横,据临川以北。南书赋借林鸿之败广布流言,以致陵国人心失和。陵国如今,已有几分颓势啊。”
燕星澜大惊,不想陵国局势已崩坏至如此境地。这也还能称为有几分颓势?说是灭国在即,指日可待也不为过啊!
再有,那林鸿不是带兵四万出的南城吗?东方玄也曾道夏仲渊于临川城内不过两万人马。莫非……
燕星澜忙行礼,出言问道:
“敢问公子,灵谷山一带,可是藏了夏国援军?林鸿四万陵军又是如何败的?”
东方玄唇角微勾,带起一抹醉人弧度,淡声笑道:
“呵呵!并无援军。夏仲渊连番用间,灵谷山设伏。以二万人马,围杀了陵军。”
燕星澜听得星眸圆睁,错愕当场,难于置信道:
“夏仲渊以二万人马围杀四万陵军?这……这……这要如何做到?林鸿也算是当世名将啊?”
燕星澜虽不知兵,却也知围杀用兵,须十倍于敌。他夏仲渊以寡围众,竟还胜了?!
“呵!散地浪战,焉有不败之理。”
东方玄摇首呵笑一声,言罢起身,似有他事,径自向堂外行去。
盖因如今麒麟岛上的一众孩童,尚须他相助感气。
东方玄当日欲练奇兵星宿众,实是临时起意。也未想到他这便要着手开炉炼丹了。
眼下除去炼丹所须天材地宝之外,炼丹房内的筑坛之上空空如也,尚缺一尊炼丹炉鼎呢……
南州,陵国,王都百色城。
陵侯府邸,大堂之中。
小侯爷陵浩然一早自朝堂而归。眉头紧蹙,面带焦色,来回踱步于四壁空空的大堂之中。
少顷,第五风柔麻面儒生扮相,肩头架鸟,仍有几分困意,迤迤然入得堂中。
掩口呵欠道:
“呵欠——,陵兄命人急唤小弟前来。有何要事啊?”
九宫鸟无事学语。
“有何要事!有何要事!”
疤脸老汉陵隼抱剑于旁,微露杀气。惊的九宫鸟一扑棱翅膀,登时飞走。
“疤子!疤子!”
陵隼瞥过第五风柔一眼,第五风柔忙侧首作观画之状,然而堂中并无一画。
陵浩然顾不得礼仪,忙上前执着第五风柔双臂,难掩激色道:
“武兄啊!你果然料事如神,未卜先知。大将军林鸿兵败身死灵谷山,数万士卒临阵逃脱。临川五城易主,大都督褚昭琦新败。
武兄你定要助我陵国!定要助我陵国啊!”
陵浩然话未说完便欲跪下行礼。忙被第五风柔一把托住。略有不喜,情真意切道:
“哎!陵兄说的那里话。你我一见如故,亲如兄弟。
我当日早已言过助你收临川、败南夏,斗一斗那个瞎子。自不会食言而肥。”
第五风柔扶起陵浩然,继而负手一笑。
“陵兄颊上泪痕斑斑,可是为那万余获罪的逃卒生死一事?”
须知道,士卒阵前弃将逃亡叛降乃是死罪,天下诸国大多如是。更有晋国,以严刑峻法治国。士卒逃亡叛降,家人株连处死。
今日凌浩然于王宫殿上,并非是为那万余获罪的逃卒求赦,而是泪流不止的一力主张依法处置。
小侯爷陵浩然,礼贤下士,满腹经纶。为国为民,一身浩然正气,有明君仁主之风。但他同样公私分明,刚正不阿。
殿上群臣议论纷纷,从陵浩然主罚者众。为逃卒请命赦免者,不过寥寥一二人矣。
老陵王陵云澈,年近古稀。微微摇首,未曾言语。叹过一声,道了句此事容后再议,便拂袖弃百官离去。
陵浩然亦知老陵王所虑为何。此值危难之际,斩杀万余逃卒无异于自断臂膀。可若因犯罪者众而不罚,必有人从众而犯之。届时陵国失的是法,是人心。
陵浩然见第五风柔洞悉先机,神情自若。想是腹内已有良策。
陵浩然退步俯身行礼,正容恭声道:
“士卒弃将而逃,万人获罪。武兄以为,当杀?当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