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如同,让哪一个调皮捣蛋鬼倒了墨汁,到处是一片漆黑。几棵枯树在寒风中摇曳着,大路上昏暗的路灯拉长了,树枝晃动的影子,显得格外诡异。
奶奶迷迷糊糊,独自一个人走在寒风中,它似乎可以透过皮肤上细小的毛孔,钻入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那股瞬间浸遍全身的冷气,究竟没能将她唤醒。她抬起疲劳的双眼看了看前方的路,石板凉气袭人。
从大路穿过,奶奶打开手电筒进了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往山上爬。小小手电筒的亮光,犹如一只小小的萤火虫,瞬间被巨大的黑幕所吞噬。
除了风在耳畔呼呼响,奶奶只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还有自己踢嗒!踢嗒!的走路声。
山上太安静了,静的有些可怕,静的奶奶有些心慌。她多么想:如果开彦在家就好了,如果小耀祖成年就好了。那怕是此刻身边有一条狗也好,也可以给自己壮壮胆。
周围的树木萧然默立,荫影浓重,看上去一重重的,似乎奶奶就穿越不过去似的。
她抬起头,望了望疏朗的树梢,没有树叶,枝头空旷。感觉自己走了老半天了,天还是黑如锅底扣在头上。
深一步浅一步往山上爬,奶奶好不容易到了山顶上。站在山峰顶上歇了一会儿,听到了海浪“哗——啦——哗——啦!”拍打礁石的声音。
她欣慰地笑了笑:下了山,马上就到妈祖庙,很庆幸今天没下雨。要不,这黑漆马虎的还真到不了这里。
奶奶快步往下走,快要到山脚大约还有十来步的时候,小石头路上有一条草绳,不知道是谁砍柴遗漏了,正横在路中间。奶奶没注意一下给勾着,她身体马上失去了平衡,手上的东西控制不住全抛了出去,整个人头朝下快速往下栽倒。紧张的手往边上胡乱抓,正好扯住一根粗粗的藤蔓,一下给荡到一块小梯田上,摔倒在地上。
顿时,吓得奶奶在那嚎啕大哭,这下真的害怕:万一自己有个什么,留下两个孩子们该怎么办?开彦他们都没回来,自己辛苦了大半辈子。临了!儿子都不能为自己来送终。
还想起从老头子走后,自己受了多少的委屈。原想等着儿子长大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曾想到儿子儿媳一起出国,自己更是苦的没有尽头。越想越伤心越哭就越厉害,哭累也哭够了,起身习惯地拍了拍身上的土。看着那一片干枯的草丛里有个亮光,向着那光摸去,找到摔掉前面玻璃片的手电筒,拿着它又把散落一地的香、蜡烛、火柴还有装这些东西的红袋子,都给收拾好。
这才拿着手电筒把附近仔细照看一下,如果没有及时扯住藤蔓,直接摔到山脚下了,边上就是白花花的海水。
这一看,冷汗都吓出来,很庆幸冥冥之中有菩萨保佑。今天衣服穿的也多,只是双手蹭破一点皮,也没觉得身上其他地方疼。
都怪自己一晚没睡,起先太迷糊了,三叉路口又走错了方向。从另一条山路过去,虽然远了一点,但任何时候都可以去妈祖庙。
虽说从这里去妈祖庙是抄近路了,但必须要等退潮后,从一片滩涂上穿过才行。可现在海水还没退潮,天还没亮绕回去又太远了。
奶奶让刚才一摔,人也清醒了许多,已经不敢再冒险。干脆就坐在这个小梯田靠里的墙跟边,在这里躲一下风。
奶奶不敢看这浪花,就连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听着越来越觉得刺耳,自己心里越发的难受。
当年,开彦才八个月大的时候。有一次,他爸爸出海打渔,在一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晚上,葬身鱼腹。
奶奶在海边苦苦等待,却杳无音信,只能给爷爷来一个衣冠冢。从此,奶奶不再去海边捡任何的海货……
等着!等着!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奶奶早已经睡着了。她猛地一下醒来,小耀祖还在家等着她。睁开眼看看,天边已经泛起一点点的鱼肚白,海水已经开始退潮了。
奶奶赶紧起来,拍拍灰尘,提上东西就走。
看着妈祖庙就在眼前,可这刚退潮的滩涂还太湿了。不好走,黏土还粘鞋,走一步看一步,鞋子掉一次穿一次。
走的奶奶气喘吁吁,比挑一担红薯还累。好不容易出了这一大片的滩涂,把鞋底黏土甩干净,别等下把庙给闹脏了,对菩萨就大大的不敬。
进了庙里又是点蜡烛又是点香,奶奶双腿一跪在蒲团上,双手一合低头虔诚祈祷。把想说的该说的,都跟菩萨说了一个遍:“妈祖娘娘!保佑我们家……”
等奶奶从妈祖庙出来,天已经微亮。她提上香烛,又着着急急向另一座庙宇赶去。
奶奶没有手表,不知道几点,更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着急把近点大大小小的庙都已经跑了一个遍。
只剩一座远点的大庙,还没来得及去祈福。
等奶奶赶得全身都冒汗,到了这座庙前,刚想要一脚跨进高高的门槛,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正在吵架。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声音是姥姥跟老妇人正在庙里面吵架。这怎么可能呢?两个都是这么大岁数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不能在庙里大声喧哗,更别说是吵架了。
奶奶悄悄从庙门大大的门缝,往里面一看,确实没错就是这两个人在里面吵架。
于是,她就不进庙里,悄悄在附近的一块大石头后面躲了起来。
没多久,又一起来了几个人,远远听见有人在庙里吵架。这些人快步走进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