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逸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他艰难的睁开眼睛,感觉到周围一片刺眼的闪耀的白色,自己好似在雪原之中长期行走的人一般,仿佛视野之中出现了盲点,不知道能看到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是真实的存在。他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云逸,云逸,你醒了?”这声音起初似乎十分遥远,渐渐的离他越来越近,然后他感觉到自己的视力也在一点点恢复,一张熟悉的布满焦急神态的脸出现在他面前,是江璇,没错,是江璇,陈云逸冰冷的手伸了过去,他感到江璇脸颊的温热和她眼角流下的炙热的泪水。江璇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她握住陈云逸的手,感动的说“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在洞外打盹的书剑和小玉也闻声赶过来,脸上都带着又惊又喜的神情,书剑情不自禁的大声嚷嚷“公子,你可算醒了,吓死书剑了!”陈云逸依然很虚弱,他抽动着嘴角,惨淡的笑着,仿佛在给自己亲近的人显示自己没事了。
闻讯赶来的江萍又切了切陈云逸的脉象,终于松了一口气说“他体内的毒已经大部分清除了,但是身体还是很虚弱,小宝,你随我来,给他熬一些参汤,他现在迫切需要补补气血。”江璇听了萍祖的话,有些依依不舍,但是还是随着江萍下山去了,留下书剑和小玉陪着陈云逸。书剑一边用毛巾给陈云逸擦着憔悴的脸庞,一边喋喋不休“公子,你这次能醒,除了皎月谷的神丹妙药的功劳,还要说少谷主对您这几日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和小玉时常累得打盹偷懒,少谷主真是衣不解带,一直在你身边,喂药、换药、擦身,我都有些嫉妒你了,有这么好的媳妇!”陈云逸虽然虚弱,但是依然苦中作乐,说“你羡慕我身中奇毒是吗?要不你也来试试。”书剑吓得赶快摆手“不要不要,不是也罢!”陈云逸关切的问书剑“山庄那边可有消息?”书剑其实早已听到了山庄被屠,庄主惨死,夫人被俘的消息,他不知该如何告诉公子,又担心公子如今的身体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只能佯装不知“最近光忙活公子的伤势了,我这就去打听一下。”说着就往外走,到了洞口泪水已经忍不住流了下来,幸亏没让公子看到。
小玉自前谷取了些衣服、被褥回来,看见书剑蹲在洞口抹泪,问他“你怎么了?”书剑擦擦泪水,说“公子刚刚问我家里那边怎么样了,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找个借口偷偷跑出来了。”小玉听了,重重叹了一口气,说“谷主也派人去打探了消息,你们山庄上下近百十口人无疑生还,凤舞夫人被周详之囚禁在义天台,你们谷主的头颅还被悬挂在义天台城门…”小玉突然停了下来,一双大眼睛圆瞪,惊恐的看着书剑身后,书剑不解,回头一看,哪成想公子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他看到公子手在颤抖,赶快过实话,小玉说的可是句句属实?”书剑不敢看陈云逸的眼睛,但是他又不敢撒谎,只能重重的点点头。陈云逸听到这些消息,心中如同翻江倒海的熔岩涌出,只觉得心头一热,一股黑血自口中喷出,落在白色的雪地之上,甚是醒目,书剑和小玉赶快上前扶着他回到洞中。
江璇准备好参汤,和江萍一起再次上山来,她还未进广寒洞的门就看到门前雪地上的一摊黑血,隐隐感觉事情不妙。她和萍祖走进洞区,看见陈云逸半躺在冰台之上,胸前的白色夹衣之上还有点点血迹,焦急问书剑和小玉“这是怎么了?”书剑和小玉低头,小声答道“公子都知道了。”江璇有些责怪的看了这两个小孩一眼,江萍又去切了切陈云逸的脉象,轻声说道“不碍事,气急攻心,将胸中毒血逼出,也是一件好事。如今虫毒已经解的差不多,也不再适合在这寒洞中休养,还是回到翠庐吧。”江璇闻言,给陈云逸披上一件厚厚的大氅,书剑背起陈云逸,一行人往后山翠庐去了。
数九寒天,西北山中自然是天寒地冻,小玉和书剑生好火盆,旺旺的火苗在盆中飞窜,不一会功夫整个屋子就暖和起来。江璇在火上热了已经凉掉了的参汤,端到陈云逸面前,陈云逸不说或,只是摇头,整个人如同没有了魂魄的木偶一般,呆呆的、恹恹的。书剑在一边心里着急,但是抓耳挠腮的,也没有什么办法。江璇几天没有合眼,眸子中红色血丝片片,但是她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安好与否,看到陈云逸的样子心痛又焦急。江璇心里思量,这人如果长期这么憋闷下去,会生出病来。她看着陈云逸,又环顾翠庐,突然有了一个主意。陈云逸躺在床上,床旁就是一扇木窗,江璇猛的将窗子推开,窗外碎碎点点的冰晶在天空中飞舞,马上就要下雪了。寒风将冰晶吹入屋内,也随之蓄灌进来,别说陈云逸这个病人,就连小玉和书剑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书剑不解,问“少谷主,这是?”江璇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江璇指着窗外父亲长眠的青冢,毫不留情的说“陈云逸,你少年成名,江湖人都拿你比作我父亲陌上公子江枫,但是我看你倒是半点都比不上家父。我父亲当年九死一生,捡回一条命来,但是回来后经脉受损,身体日薄西山,又惊问自己的娇妻匆匆改嫁他人,这对一个男人来说,应该是奇耻大辱,切肤之痛。但是父亲胸怀坦荡,他认为自己应该成全所爱之人的幸福。所以他藏于这深谷之中,悉心教导女儿,不问世事,不争名利,这是何等胸怀!你若想配得上与陌上公子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