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梳起夫人头的二丫拎着木桶从院中走出,看到那口井边又排起了一眼看不到头的队,她叹了口气,缓缓跟在了队尾。
今年开春以来,老天爷就没有下过一滴雨,这附近的人都靠着这一口井过活。
二丫听老人说,这还只是个开头,后面才是真正麻烦的时候。
不过二丫倒是不很担心,毕竟这是京城,再怎么说,京城也不会出事的。、
她伸了伸胳膊,跟着人向前走了两步,一转头就看到了后门闪过的一张脸,突然想到的就是自己小弟回家提到的一句话,“惊鸿一瞥”,不过如是。
平乐关上门,两只手互捏着,向院子里走去。
这旱情是越来越严重了,就连京城这边,平常人家要用水都得排上半条街的队。
“嫂嫂。”
平乐抬头,一打眼就看到抱着一堆书从院外走近的辛成伦。
他在过年的时候回了趟成都,倒是没和他们一起回京,这两天才自己从那边赶过来了。
“嫂嫂,你要的医书,我全都找来了。”成伦把书往桌子上一拍,坐下想喝口茶,却发现壶是空的,只好舔了舔嘴唇。
平乐翻开书,随便看了几本,余光扫到成伦的这个动作,很是抱歉地抬起头笑笑,“我倒是忘了。”
成伦摆摆手,问道:“嫂嫂,你说我现在出去说这是上天不满那位,怎么样?”
天灾,自古都被带上了奇幻的色彩,借此起事的确实不少。
平乐却连忙摇摇头,“现在还不行,我们的还缺少最重要的一样的东西,人心!如果现在弄事的话,估计有很多人想要浑水摸鱼,捞一杯羹。”
“永安我们都拿回来了!”成伦眉头紧锁,“嫂嫂,你是不是有点担心过头了?”
平乐一边翻着书,一边解释道:“永安是永安,你想想,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我们拿下永安对他们的生活有很大影响吗?英雄是英雄,但是英雄救的不是他们,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支持我们?”
这就是现实,即便他们做的再多,但是那些利益没有落实到个人身上,他们也不过是口头赞扬,并不会真的出什么力气。
成伦低头想着,平乐拿着书站在旁边翻看着。
没过一会,明达就穿着一身朝服回来了,秦瀚宇和荆克跟在他后面,脸色倒是都不是很好。
“怎么了?”
明达摇摇头,看起来倒是还挺轻松的,“陈远说我身上有伤,让我这段时间在家歇着,不用去上朝了。”
荆克拿起茶壶,往嘴里倒了倒,发现没有一滴水,也就放下了。
平乐又抱歉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了起来,“那赈灾呢?”
“白老头。”回答平乐的是坐在一旁的荆克,甩着手。就平常没什么两样。
成伦从自己怀中掏出几封信来,“今天早上到的,是永安那边来的。”
明达接过,一封封看了起来,平乐提着茶壶去了趟厨房。
他们院子里就有口静,支持一家人用水还是足够的。
平乐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那些书都被挪到了走廊上,院子中的青石板石桌上正铺着一张大大的地图,上面用朱笔画着粗细不均的十几条红线。
平乐倒好茶水放在一旁,站在明达旁边看着那张地图。
图上的红线基本分为两个部分,比较粗的那些红线是从明达实际控制的边境地区向国内腹地散射,来向去向都是不一。
细的红线大多是从永安和成都附近出发,仔细看去,和那些粗线倒是呈夹击之势力。
从成都那边而出的一条红线,堪堪停在了半路,没有箭头,不知终点。
“这条”平乐指向那条画了一半的线。
“时间没到。”明达站起来,将位置让给了平乐,指着那些粗线说:“这些是粮食。”
“那边没有什么问题吗?”
明达摇摇头,确实是没什么问题。
划分南北的界限就是割破大地的那一条河流,当初大成就是靠着那条河堪堪守住了大半的江山,如今明达手中直接控制的就是河流两旁的土地,旱情倒是影响不了他们半分。
加上去年很早的时候,土地就收了回来,虽然有点迟,但是还来得及收获一次,除去军粮之外,那边的粮食储存都还算可以。
“白首辅他有什么问题吗?”
“他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总是别人!”不知道为什么,荆克又开口了。
平乐从他那副无所谓的语气中,分明听出了一点不屑,但是定睛一看,荆克还是那个荆克,万事随心,自由自在。
朴素的后院中,白首辅捻起罐中的一点鸟食,放进了自己面前吊着的鸟笼中。
吃到东西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了一会,像是在对喂食者表示感谢。
“你这次还是要少拿点。”白首辅噘着嘴逗了会鸟,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他身后一位身材高壮的男人连连点头,“下官知道。”
“你要真知道才好。”白首辅哼了一声,“这次的事情皇上看的很重,手脚稍微干净点。我给你讨来这个差事也不容易,适可而止,知道吗?”
“下官了解。”他连连欠腰,做尽了卑微谦虚之态。“只是不知,这冰敬”
官员每逢夏冬之际,可以适当地向上峰进献礼物,这就被称为冰敬和碳敬,这是被大成所能允许。
“照往日即可。”白首辅白胖的手挥了挥,“行了,没事就走吧。”
安仁刚想退下,就听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