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哼一声坐下,细长的手指抚摸着衣襟上繁复的花纹,显然还在压抑怒意。
顾雪芷施施然道:“在下并非图谋不轨,真心想帮忙而已,王家祖坟的选址表面看起来十分不错,但周围地势经过这么多年的变化,早已经不是几十年前的样子。
夫人不信,可以派人前去查看,贵府祖坟东南角有一积水潭,里面泥淖凹陷,连带着坟茔四周亦是湿滑泥泞……
说到这儿,我想请问一下,王少爷近年是都患有腿疾,身子虚弱难以为继?”
坟地本就是个阴气湿气极重的地方,若是湿到前方长草后方长树,那就更加严重了,树会扎根地下,一不留神洞穿腐朽的棺木,甚至洞穿祖辈的骸骨也是常事。
若真如此,那这家人的后辈要么眼瞎,要么残疾,昨天去查看王家祖坟,后面的树虽然不高,那根也足以穿透棺木了。
而顾雪芷没听人说过王少爷眼睛有问题,想来只有肢体上的毛病了。
她一番话落地,王夫人跟刘妈妈齐齐变了脸,两个大大的调色盘出现在顾雪芷面前。
顾雪芷暗暗一笑,想来她是猜对了。
刘妈妈脸色骇然,望着顾雪芷讷讷不语,先前的不屑已经从脸上褪下,只剩下震惊。
王夫人同样皱着眉头,不可置信的说:“你,你怎么知道?”
王少爷常年在外料理生意,除了逢年过节会回老家之外很少回家,直到他患有腿疾的人也只有那么几个,这个顾雪芷要不是亲眼见过,就是真有两把刷子。
顾雪芷笑而不语。
刘妈妈咽了口口水,又道:“傅小夫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们,总归是信得过你的。”
刚刚还那样的语气,这会儿又……变脸倒变得比翻书还快。
顾雪芷心里鄙夷,脸上仍挂着微笑:“在下就长话短说罢,之所以向夫人提出迁坟一事,是因为在下昨天在贵府祖坟的后面,看到了贵先人被野兽刨出的骸骨……”
说这话的时候,顾雪芷忍不住心里发虚,这便是她的伤为什么忽然加重的原因,冒犯了人家祖宗,况且,她不是看到,是直接踩上去的。
她做这行许久,还从没遇过这种情况,要是不把这件事解决了,恐怕自己也会惹来灾祸。
王夫人脸色再变,眼里的震惊与惶恐已经隐藏不住。
她再次站了起来,身体微微发颤,似不可置信的说:“你,你说什么,骸骨?”
顾雪芷知道她听清楚了,便没有回答,昨天那惊险一幕直到此刻仍历历在目,她可不愿意刻意回想。
刘妈妈赶紧扶住王夫人:“夫人,要不先差人过去看看,这件事得禀报老爷才是。”
王夫人讷讷点头,忽而转头看向顾雪芷:“还有呢,还有什么没说?”
顾雪芷埋头想了想:“还有就是,贵府布局有很大问题,当初建造时可否请人看过?”
王夫人与刘妈妈交换了一个眼神,刘妈妈低声道:“这宅子是五年前刚刚修葺的,当时倒是请人看过……莫非那老和尚是个憨货,他骗了我们?”
“对,对,极有可能是这样。”王夫人眉头紧蹙,望着顾雪芷焦声道:“可有化解之法吗,难不成我们要把这宅子拆了重修?”
顾雪芷心想,最简单的法子就是这个了,但显然他们不愿大费周章。
“先把贵府祖坟的事情解决了再说罢。”
刘妈妈为难道:“迁坟一事非同小可,必须老爷夫人一同商量了才能拿主意,可老爷不在家里,并且要真动手,也不能越过二老爷三老爷,得把他们一同请来祭祖,商量……”
王夫人的脸已经沉了下去,想必这王二老爷三老爷都是不好相与的。
顾雪芷道:“这些事还望夫人同老爷们三思,对了,我能去看看少夫人么?”
刘妈妈引顾雪芷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呐,那就是我们少夫人的居所,夫人说了,住在这里清净,利于她养好身体。”
顾雪芷看着竹林深处的这处院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地方清净倒是清净,阴湿之气却重得厉害,她暗暗掐了掐指头,就连她脚下站着的地方,下面也有无名氏的坟墓,更别说里头院子了。
王少夫人本姓乔,名乔雨若,是个性情温和秉性善良的女子,因接连丧子,她被认为是不吉之人,在府里的地位也大不如前。
顾雪芷见到她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由丫头给她喂汤喝。
乔雨若咳嗽了两声,鸡汤溢出嘴角,丫头便很不耐烦的埋怨她麻烦,端着碗走了。
顾雪芷心里来气,可这是人家家事,她如何插手,待那丫头走远,她才推门进去,没想到正好看到令人魂飞魄散的一幕。
乔雨若手上忽然多了把刀,狠狠的划向手腕,苍白而坚毅的脸上浮现出强烈的怨愤之气。
顾雪芷:“住手!”
这声音如同惊雷,震得乔雨若当即浑身一颤,锋利的短刀擦着她的手腕划下,虽然没有割裂血管,却也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顾雪芷连忙跑过去,掏出随身的纱巾覆在对方手腕,紧紧按住。
乔雨若神色怔愣:“你是?”眼里是浓浓的困惑。
“为何要寻死?”顾雪芷冷声质问。
乔雨若被戳到痛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苍白的脸更加憔悴:“我已经是个无用之人了,还活着做什么,我那孩子……”
顾雪芷不免生出几分怜惜,她来自于现代社会,男尊女卑重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