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娘,你刚才说我勾引你儿子,如今又说我抢他的猎物,你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再一则,杀羊一事,我们分明已经协商好,让俭儿以劳代罪,你那儿子却恃强凌弱欺负我弟弟。你们这一家人怎好这样出尔反尔?”
顾雪芷说着,将藏在自己身后的傅逸俭给推了出来。虽然血迹已经洗净,但猎户的大手印还清晰地浮在傅逸俭脸上,恐怕一时半刻是消不下去的。
傅逸俭一亮相,倒是让围观的村民们一阵唏嘘。
都知道他顽劣,可怎么说也还是个孩子,谁也想不到这高家能下这么重的手。
高老太左右一看,见大伙儿的神色变了,有些慌神。
“你,你别放屁,谁打你们家孩子了?倒是你,在山上遇见我儿子,想用身子来换他的鹿。我儿子不答应你就抢!要不然我儿子怎么知道你右臂上有颗红痣?”
老太太越说越张狂,说到最后伸手就要来扒顾雪芷的衣裳。
坏了。
顾雪芷心头掠过一点儿寒意,想来是为了从那猎户手中挣脱,自己扯断袖子时被他看见的。
只是顾雪芷以为那猎户是个憨货,却没想到他这么心思阴沉,竟用这件事来污蔑自己。
“用自己的身子来换鹿肉?啧,真够不要脸的。”
人群里有人议论。
“可不是么,这么看来傅二被打估计也是她编的,这么不知廉耻的人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你看她那样子,死死护着自己的衣裳,连自证清白都不敢!”
顾雪芷心头火起,不护着自己的衣裳,难道还放任那老太太胡来不成?
高老太虽说上年纪了,却干了一辈子农活,力气大的很。
顾雪芷争不过她,眼见着衣衫就要被她扯坏,一只大手却死死地握住了高老太的手腕。
“拙荆身上并无什么红痣,纯属无稽之谈!”
傅逸尘朗声冲众人道,一边手上发力,疼得那高老太不得不松开了手。
“傅长子,你真是个窝囊废,都这时候了你还替这贱蹄子说话?”
高老太龇牙咧嘴地戳着傅俭的肩膀,不依不饶。
“并非如此,若真是让你们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的妻子,那我傅逸尘才是真的窝囊废了。”
傅逸尘立在顾雪芷的身前,面色坦荡,“俭儿偷了你们家的羊不假,我们赔偿就是。以后不要再来此无理取闹!”
顾雪芷前一刻还在感激傅逸尘替她解了围,没想到这酒鬼转头就说要还他们钱!
她本是觉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谁成想他们来了这一出?
顾雪芷气哼哼地挪到傅逸尘身边耳语:
“我不还!”
傅家没有钱,要说还也不过是她这几日卖野物挣的铜板,她不愿意。
傅逸尘微微地叹了口气,无奈道:“不白用你的钱,我用一个秘密换。”
秘密?顾雪芷眼睛一亮,如今自己可不就身处一个有一个秘密之中?这笔交易她该不会吃亏。略一思忖,顾雪芷转身进屋,数出了一吊钱来。
“这钱足够买你们的羊了,适可而止。”
顾雪芷将钱给了高老太,一双清泠泠的眼睛里写满了不乐意。
高老太拿了钱,想再说点儿什么不中听的,却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没法儿再骂下去。来回踌躇了两步,终于乐颠颠地走了。
“说吧,什么秘密值一吊钱?”
傅逸尘看着顾雪芷的无赖样子,眼中浮现一点儿忍俊不禁的笑意,但很快又板起了脸。
“这高家的人,多半是张三找来的。”
顾雪芷也一样有此猜测,光是那高家母子,恐怕想不出这样的说辞。
“你有证据?”顾雪芷打量着眼前蓬头垢面的人。
“没有确实的证据,不过,我有一个消息。”似乎是感受到了顾雪芷的目光,傅逸尘起身竟是去打了盆水,看样子终于准备洗脸了。
清亮的水珠从傅逸尘的脸上滴沥下来,他一边拿着旧麻布手巾擦脸,一边道:“张三如今不敢动,因为宫里的人又不打算动你父亲了,他们叫张三停手。但他畏惧你的方术,该是想要斩草除根,所以背地里撺掇高家。”
顾雪芷脑子里分析着其中关联,却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人有条不紊洗了脸、束了发,换了一件浆洗得发白的天青外裳,这哪里还是什么酒鬼?风姿萧肃,爽朗清举,面容珠玉般莹润,青山般俊逸,分明是个谪仙般的人。
傅逸尘将顾雪芷的惊诧全看在眼里,却只字不提,只继续讲下去。
“本来,你父亲已被贬为县丞,你已经是枚弃子了。但现在宫里头有变,你我又站在了同一阵线上,我会帮你,暂时。”
弃子果然是有人想要拿原主的身份做文章。顾雪芷早有一点疑心,但没想到自己已经莫名其妙的成了一颗弃子。
“这么说,我暂时死不了?”
顾雪芷有些嘲讽地问,她丝毫不为自己再次有价值沾沾自喜,谁没事做会去想当什么棋子呢,一个可有可无的牺牲品?
“大哥!”
傅逸俭推门而入,见自己哥哥这样子也是一愣,随后喜上眉梢。
“大哥,你终于振作起来准备科考了吗?太好了!”
顾雪芷看着那个好看得要死的家伙笑着点头,心里忍不住腹诽。
科什么考?大概又是用来糊弄那些外人的话,连自己弟弟都骗,什么人呐!
打发走小俭儿,傅逸尘回头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