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村民,都点着火把。火光人影推搡着,在这深夜里显得有些诡异。
“诶,长子,她肯定是犯了事儿才被赶出来的吧?村里不会留她的,这是要招灾的呀!”
“长子,这好婆娘有的是,你何必非要这种人当媳妇儿!”
“就是的,快把她交给我们!”
顾雪芷听着,看向醉鬼那蓬头垢面的身影,眉头拧到了一块儿。
谁要给他当媳妇啊?这帮人想什么呢?
“傅”
“我叫傅逸尘,进去。”
顾雪芷刚开口,傅逸尘就迈步拦在她面前。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推了回去,自己则守在院门口。
他站得挺拔,即使是一头长发散乱着,也颇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韵。
外面的村民看见他不交人,开始吵嚷起来。
“长子,你忘了十年前那个宫里头送来的女人?就是因为她跑了,全村人都招来了杀身之祸!”
“没错儿!不能让这个婆娘跑了,我们可不能惹怒了那一位啊,今天晚上就得杀了她!”
杀了我?
敢情不是要赶我走,是要杀了我!
是因为怕我跑了,宫里头的人会降罪于他们,所以就杀了我以绝后患?
震惊于这些村民的愚蠢和狠毒,顾雪芷心里冷得厉害,简直快被这荒诞的一夜气笑了。
她心里头浮上了火,一双清泠泠的杏眼在人群中搜索,最终落在一人身上。
“张三,你不能杀我。”
她说的笃定泰然,而对面的村民们却不屑地哄笑起来。
“诶呦,瞧瞧这口气大的,都快赶上宫里的娘娘了。”张三一个大男人,却扭捏作态地叉腰,尖着嗓子喊,脸上尽是尖酸之色。
顾雪芷也不回嘴,静静地打量着他。这张三獐头鼠目,鼻梁紧促而瘦削,再配上一双尖薄的鸡嘴耳,十分典型的刻薄小人之相。
最要紧的是,他天灵穴上阴气异常浓重,翻卷涌动,不似常人。即便顾雪芷前世跟随师父看过千奇百怪的面相,这样的情形也是非常少见的。
这个张三,分明是刚刚害过他人性命,被那死者的怨煞所扰!
看这阴气之重,死者应是个女子才对。
顾雪芷不免恻隐,这女子也是可怜,不知招惹了哪个权贵,竟无声无息地死在这个小人手上。
“你如今还敢站在这儿惹事生非,没发觉自己背上多了个女人吗?你要杀我,她可不答应!”
“什什么女人!”
张三几乎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颤着嗓子强撑着。他嘴上质问,却不由自主朝身后看了一看,额头上豆大的冷汗就滴了下来。
“你好好看看,她正趴在你背上瞧着你呢!宫里的那一位,今夜可真是作下了不少孽。”顾雪芷试探道。
区区一个小山村,怎么接二连三有宫里赶出来的女人造访?怎么就这么巧,今夜宫里出了事,那张三也偏偏在这个时候杀了人?
她想赌一下,这张三多半跟宫里陷害自己的幕后主使有关。
“你你这个婆娘,在这儿装神弄鬼?你挑错人了!大伙都知道我张三是个好人,连只蚂蚁都不踩,我跟你们宫里头的人可没关系!”
张三似乎是突然反应了过来,眼珠子一转,换了一副大义凛然的脸色,指着顾雪芷呵斥。
周围的村民也跟着义愤填膺地吵嚷起来,不知道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顾雪芷估摸着,要说宫里头哪位娘娘手眼通天,给这些人一些好处,三不五时将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扔过来,恐怕这是可能性最大的解释。
她忽然俯下身去,在路边摘了两三根鲜嫩的草叶,另一只手偷偷掐起法诀。草叶被随手掷了出去,再落地时,草叶的尖端则一齐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张三在旁边只看了一眼,脸瞬间白成了一张纸。
“啊呀!对了乡亲们,我家婆娘还等着我回去劈柴呢,家里没柴火了。你们可一定看好她,怎么说也得把这烫手的东西给处理了!”
张三胡乱地交代了一句,踉跄着拔腿闷头急走,头也不敢回一下。
顾雪芷看他那慌不择路的样子,心中直好笑。
刚刚草叶指向的方向,正是那个被害人的埋骨之地。果然是做贼心虚,她还未等说什么,张三就怕成了这个样子。
村民中似乎是真有知道内情的人,忙不迭上前替张三打掩护,又说她装神弄鬼,直嚷嚷着逼傅逸尘交人。
傅逸尘扫了顾雪芷一眼,缓步走上前去。
顾雪芷亲眼看着,他每走一步,门外的村民们就畏缩一分,没一个人敢出声儿。
这家伙真怪,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顾雪芷纳闷地想,殊不知,对方也是这样看她。
“都回去吧,这件事既然交代在了我身上,我就会处理清楚,不会连累你们。”
傅逸尘虽是劝着人,声音里却是一片冷肃,不带温度。
“长长子,你看,大伙平时对你都挺照顾的,你可不能糊弄我们啊!”
一个老头儿颤着声音说道。
“爹!不能就这么完了,他程长子算个什么”
旁边的青年很是不忿,似乎是仍要发难,但却被他爹使劲儿拽走了。
“张三跑了,谁还能来管这个,你闭嘴吧!”
老头压低了声音,脸上有几分焦急。
顾雪芷不知道他们这些人中间的弯弯绕,但也看出来,那张三才是挑头的人,没了他,这些人全都不敢说话。
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