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姨娘见她不做声,便道:“你若现在为了一些吃食去见夫人,结果便只有两个。一个,便是让夫人就范,纵使恢复了落云院的吃食,却更对你怀恨在心,总能找到法子使你吃亏;另一个,便是你与夫人当时便相持不下,惊动府中诸人,那时,纵使落了夫人的面子,你觉得府中谁又能帮你?”
落然心中虽然闷闷,却又忍不住细细听完苏姨娘的话。心中暗暗服气:没想到,这大宅子里的姨娘竟有如此心窍。
她低头半晌,终于抬起头,看向面前的苏姨娘,只见她穿着家常的儒群,挽着歪髻,举手投足间,不尽fēng_liú看得她竟有些发怔,她不禁清了清嗓子,道:“姨娘,我跟你也不藏着掖着,到底我们是一起的。可是,若像你说的,就是让我一味忍让。可若是这样,忍到哪天是个头?就算我忍到最后,难道她就能喜欢我,给我安排个好出路?”
苏姨娘原本的一派淡然的面容在听到落然的话后变得有些挂不住,可仍旧撑着最后一丝平静继续道:“至少,这样能让你在长大之前少受些搓磨”
“然后在忍着忍着,就长大之后被夫人随意安排一个前路?”落然的声音平静,却让听到的人陡然感到一阵寒意。
苏姨娘安静了下来,轻声道:“你说的是,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谁叫你命不好,托生在我的肚子里呢?”声音柔弱而又无奈。
落然叹了口气,道:“虽然命不好,但我也还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冲出一条出路。”
苏姨娘闻言沉寂了一刻,正当落然准备往外走时,她突然开口道:“你为什么变了?”
“什么变了?”落然想都没想便接口问道,心中一惊。
苏姨娘顿了一顿,看了她半晌,才道:“原先的你,是一句话也不想和我多说的,一直与夫人走得近。如今为何”她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说下去。
落然舒了口气,想了想,道:“因为我想明白了,夫人并不会真为我好,而姨娘你,毕竟是我的亲娘,亲疏自然有别。”
说完,她便让云影打开院门,走了出去。
而苏姨娘则在院内怔怔:亲疏有别
突然,她开口唤道:“紫云,快,给我梳妆。”
而此时的追月院中,丫头红叶正为柳夫人端上银耳甜汤,柳夫人接过官窑的白瓷暗纹碗,用银勺慢慢吃着,听着红叶细碎地诉说着这几日府中的大事小情。
“前几日,楚王府的婉月小姐来找二小姐,两人在二小姐的院子里说了半日,最后婉月小姐走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大约是因为什么,两人说岔了”
柳夫人淡淡一笑,脸上露出些母亲的宠溺:“这个辰儿,向来眼里不容沙子,遇事也不知道转弯”她想了想,道:“你明日安排人送些珠串钗花之类的去楚王府给婉月,传我的话,若辰儿说错什么,让她别放在心上,看我的面上,我知道她是好孩子。她们两姐妹这么多年的情分了,不容易的,要珍惜。”
红叶点头应是。
柳夫人又想到了什么:“对了,送去的首饰要好的,明日直接开库房去挑两件。”
红叶点头,又道:“夫人,今日三小姐没有吃饭。”
“哦?”柳夫人继续拿起了银匙,又开始慢慢吃起了银耳甜汤。
“是,听落云院那边的人说,三小姐今日看到今日的饭食中又没有荤腥,便放下筷子,不吃了。”
柳夫人慢悠悠地将最后的一口甜汤喝完,拿了一旁丫头递来的绢帕擦了嘴,才道:“不吃便不吃了,下一顿饿了,自然会吃的。”
红叶闻言不由一顿,又听到柳夫人继续道:“对了,天气转凉了,明日让绣真坊的四娘来府上,我要为辰儿做一身冬衣。”
红叶诺诺应声,正想要端着空碗退下,突然听到院门外传来了有些嘈杂的声音。
显然柳夫人也发现了这份不同寻常,向红叶道:“你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红叶依言退下,跑到院门口,便看到门口赫然站着三小姐柯洛然。
只见她此刻,正向守门的婆子大声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夫人说,你们若耽误了要事,担待得起吗?”
婆子只是拦着,但是到底不敢伤了落然。
红叶只得走上前去,向落然行礼道:“三小姐,有什么事明日再来吧,现在已经很晚了。”
落然却大声道:“不行啊,我们落云院遭了贼了,这可不是能耽误的小事啊!”
红叶一愣,还没有想到说什么呢,就听到后面夫人的声音:“让她进来。”
落云却没有动,只是看向柳夫人,向她行了礼,大声道:“女儿拜见母亲。深夜来见,实在是不应当。实在是落云院出了了不得的大事,女儿没有办法了,只得向母亲求助。”
这声音在夜里穿得好远,周围的仆妇丫头都屏声静气,悄悄地听着这从追月院传来的声音。
柳夫人有些气急,声音不由加快:“什么大事,你嚷嚷得人尽皆知,还不快跟我进来?”
落然听了柳夫人的话,突然弯了弯眼眉,她附身施礼道:“母亲,女儿因病着,还未痊愈,怕过了病气给母亲,故不敢近母亲身前,请母亲允许女儿在此禀报。”
见柳夫人冷冷地看着她,并不置一词,她便继续说道:“这几个月来,我们落云院不见一丝一毫的荤腥。不仅不见鸡鸭鹅鱼,连猪肉鸡蛋也不见分毫,我想了想,大约是母亲怕我病着要忌口。但姨娘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