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姝离座,弯腰捡起一朵把玩起它花萼上的短绒毛,不远处,两个小黑点划过天空打起了圈似乎是在寻找安身之处。
正是,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周清韵将刚切好的生姜片放进小碗里,看着眼前之人岁月静好般的背影忽然轻声细语起来,像是在说件很平常的事情,“我快要结婚了。”
白姝手一顿,就撕扯开了那似扇子般绽开的花蕊——
漂亮的合欢花终于走到了它生命的尽头。
此刻,亭子里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人,其余的人要么去了厕所被雨堵着回不来了,要么就是大部队回去换衣了。
听到周清韵的话,她将这凋谢的合欢抛进了雨里,等它顺流而下最终成为某一处的肥料。
然后转身,勾起了唇,“是吗?那恭喜啊。”
自从上次和霁叔礼貌分开后,她和他就再也没有联系过,本来以为是他对自己心寒了。
但直到有新的经济公司找上门,按照她的要求替她找了一个初出茅庐的萌新经纪人,最后推出了这个综艺节目,她才知道,霁叔依旧在,只是这回,他彻底选择了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以后,可能也不会再多干涉她的私人生活。
“谢谢。”周清韵微微一笑。
“那婚期定了吗?有邀请函吗?伴郎伴娘都找好了没?”
回到座位,白姝用胳膊撑起自己一边脸,看着身侧人的侧脸言笑晏晏。
“还没有呢,只是现在有了结婚这个想法,”周清韵望向亭外的远山,妩媚的猫眼中漫着山尖上的云气,“你知道的,我和他都是事业心很强的人,对结婚这件事并不重视,所以具体的还没想好。”
“你们的年纪都不小了啊……”白姝拍拍她的手背,语气听上去很诚挚,“再拖下去,对你怀孕不好哦。”
周清韵微微一怔,显然是还没想到过怀孕,不由有点仓惶地笑,“怀孕就顺其自然吧,如果这几年能怀上就怀,如果不能,到时候冻个卵好了,如今找代孕的人也不少。”
听得出来,她对孩子并不渴望,也不愿意为了家庭而耽误事业。
白姝却摁住了她的手背,嘴角带着笑但眼底没有,“还是抓紧生一个吧,霁叔很喜欢小孩的。”
自己已经是个失败的小孩了。
只希望,霁叔的后半生,能真的拥有一个和他血溶于水的小孩。
有了她的前车之鉴,他一定不会将那小孩再养任性,最重要的是,他也不会将那小孩养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周清韵这下是彻底怔住了,偏头打量起白姝的脸色,“你……真的想要我和他结婚生子?”
爱惨了一个人这么多年,难道真的可以在短短两年内,说放手就放手了吗?
“是啊,我真的想,”白姝盯着她的眼睛,“想好好叫他一声叔叔,叫你一声婶婶。”
周清韵张张嘴,却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第一次,第一次从白姝嘴里听到婶婶二字,这于她而言简直就像是泰山压顶。
本来还以为这个消息能将这小女孩给刺激到,但没想到,最后被深深刺激到的,反而是自己。
真……跟做梦一样。
“这话,也麻烦你转述给霁叔听了。”白姝伸出手指拭过她的眼角,“过了三十,不打针吃药动手术,你这眼角纹虽然细微,但也是真真切切存在了。所以抓紧结婚吧,趁着美貌还在顶峰期,去做个自然而漂亮的新娘。”
周清韵持续地哑。
怎么现在觉得,自己反而是有些被催婚了?
顷刻终于道,“我……我会告诉他你的想法的,也多谢你的祝福。”
雨,在两人的对话中稀稀拉拉就小成了牛毛。
“我饿了,回去吃点零食。”白姝说罢,直接顶着小雨冲了出去。
周清韵擦起自己清透裸色的水洗灰美甲边缘,低头若有所思。
手机忽然响起,她看看来人便选择了接听,“谢霁?”
“你被催婚了吗?”他张口就是重磅问题。
弄得她还恍惚了一会,差点以为还在和白姝聊天,“没有,怎么了?”
“没有就好,”谢霁沉默了一会,“我家中人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催我结婚。”
周清韵继续摩挲起自己的美甲,唇边轻轻勾起。
真的只是催婚吗?
还是……逼婚呢?
谢霁啊谢霁,你对我总是不肯交心,不过,这样也很有意思。
“可能是觉得你都快四十了,也该成个家安定下来了。”她的声音很温柔,让人觉得说出来的话也很在理。
但谢霁却道:“定个日子,我们宣布分手吧。”
她收拢起指缝:“上次醉酒和你提出结婚只是我一时心血来潮罢了,后面都没再说了,你就该知道,我其实也没真的想结婚,所以你不用有压力。”
“清韵,你也该知道,关于我家族的事情,我不想将你牵扯进来,”他声音低沉,“我努力了这么久,要是在婚姻问题上,还这么任人宰割,那就真的毫无意义了。”
她神情微变,似乎有所动容。
但半晌还是抿住了唇面,带着商榷的语气道,“能不能不分手?”
“清韵……”
“我和白姝现在在一档综艺节目里,这事你知道吗?”她忽然转移话题。
谢霁顿了顿:“知道。”
周清韵不由笑笑:“我就知道,就算这综艺节目的负责人对我们保密措施做得有多好,以你的权势,你不可能不知道点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