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玖,不过一个活死人罢了。”贾南风干脆的剪掉那片叶子,话间带着一抹不屑与冷漠,“至于太子,他虽非本宫所生,但名义上的母子关系还是要好好维系的,毕竟他是皇上看重的东宫太子。”
贾谧慢慢抬首,低低应道:“是,侄儿妄言了。”
“长渊,你是我贾氏一族最为杰出的孩子,我自然是最看重你的。”
贾南风目光深沉,心思飞转,她一向宠爱这个侄子,不过有些时候还是要懂得亲疏有别,皇上是她的夫君,太子是她的儿子,她的某种偏爱影响不了整个大局。
“多谢姑母关怀,侄儿定不负您所望。”贾谧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天真的少年,就像一块石头被磨平了棱角,他平静的开口道:“畋猎遇袭之事,我已大约查到一些眉目,想来与齐王那边是脱不了干系的。”
“小齐王的母亲贾荃是李婉之女,她向来与本宫不睦,没想到待在临淄还要生出这许多事来,我倒是小瞧了他们母子俩。”贾南风嘴角缓缓勾起,目色冷然。
宫殿内云母屏风一障障,香气氤氲,让人心神飘荡。
半晌,贾南风凝视着他,嘴角微扬,“好侄儿,你该去东宫探望一下太子,本宫可是看着你们一起长大的,儿时的打打闹闹都当不得真,如今你们也算是连襟了,应该多多来往才是。”
贾谧之妻正是王衍长女,王景风,封为鲁国夫人。
“侄儿明白。”贾谧起身又施了一礼,笑道:“侄儿先行告退。”然后颔首走开,风拂动着他的广袖,也浮动着他的心,他面色转阴,露出几分狠厉。
在这洛阳城中,有诸般无奈,又有诸多无情,门阀与皇权之间的尔虞我诈还在进行中。
街市上的两家布店也拉开了新一轮的竞争,一旦有了利益纽带,将不同的阶层联系起来也并非不可能,就像薛家的这间布店,自从引进了新货源,开展了各种优惠活动,客人源源不断,生意重现兴隆。
薛昀此时已经把重心转移到了酒肆上,尤其是推广蒸馏酒,才是首要任务,雨轻送与了他两坛子蒸馏酒,他便带了一坛来到自家的酒肆,给老顾客提前尝个鲜,以待来日的正式销售。
这家中型酒肆开在城东,这一带不似铜驼街南市的繁华,但是坐落在此的各家商铺老板也大都有些背景,就像刘敏行兄弟家的食肆、许泽北的几家青楼都坐落在城东。
这条街市的消费也不是普通人能够负担得起的,往来其中的客人多以来自外地的次等士族子弟为主,还有一些体面的商贾之子,其他的百姓都是去城西买卖货品。
至于挨近西市的云雀街一处最常发生的就是鱼龙混杂的帮派殴斗,三教九流全都聚集那里,那里似乎是最为肮脏黑暗之地。
两辆牛车缓缓驶来,随行小厮十几名,前面的这辆牛车靠在薛家酒肆一旁,却见一位白色绸袍少年下车来,朝后面那竹月色长袍少年招了招手,笑道:“道儒兄(崔意字),就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