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轻淡淡一笑,又望见陆玩他们正朝这里走来,便附耳对顺风低语几句。
顺风笑嘻嘻点头,很快从旁边小轩馆里端出两个托盘,分给雨轻一个,她们二人就悄悄混在几名仆婢之中,颔首低眉,默不作声。
“我听说在乐高刚到洛阳之时,去卫家赴宴,竟然错把红葡萄当成樱桃,当时羊聃和辛鳌也在场,羊聃故意命人端出一盘樱桃呈于乐高面前,并问他此为何物,乐高立时羞得面红耳赤。”
顾毗在旁说起这件事,周彝不禁哈哈笑起来。
“那件事致使乐高丢了颜面,如今又抢了他的红颜知己,这梁子早就结下了,乐高若再不还击,当真就是软柿子了。”
贺昙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看他是知道自己马上就要离开洛阳了,才对他们大打出手的,他可精明着呢。”
“之前成都王司马颖被外放为平北将军,镇守邺城,乐高就是派去任掾吏的。”顾毗轻声说道。
庞敬和张珲会意的点点头,陆玩却微笑道:“今日乐令没来,这场闹剧他也看不到了。”
“蔡攸哲怎么会和辛鳌他们在一起?”周彝看向庞敬,一脸不快。
庞敬讪讪一笑,不知如何作答。
“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顾毗很是鄙夷的说道:“蝇营狗苟,孙会那小人作态,真是令人厌恶,乐高刚才就应该把他一并扔进水里去喂鱼。”
顺风听闻忍不住偷笑两声,雨轻连忙拽了一下她的衣角,示意她莫要做声。
陆玩偏头看她一眼,唇角微微扬起,笑道:“我们还是去谷水亭那边吧,钟雅应该早就过去了,我看他自信满满,估计已经有佳作了。”
“士瑶兄,你说雨轻会不会再扮作哪家的族弟来参加诗会,她作的诗可比写的字好多了。”周彝玩笑道。
张珲呵呵一笑,“她若是敢来,只怕又要罚跪祠堂了。”
“以后被禁足也是有可能的。”顾毗拍了拍周彝的肩膀,笑道:“她没有那么大胆,不要胡说了,快走吧。”
陆玩轻咳一声,快步走到前面去了,周彝和顾毗他们也赶紧跟上去,望见这些人已走远,顺风便推了推雨轻的胳臂,偏头笑道:“雨轻,你可怎么办,说不定又要被罚跪祠堂了。”
“你还在这里幸灾乐祸,快点走了。”
雨轻撅起小嘴,把托盘塞给她,然后疾步朝小径走去,从那条偏僻的小径可以更快的走出园子,顺风随手把托盘交给一旁的小厮,然后就追了上来。
谷水亭边,春意盎然,绛紫锦袍少年正伏案写诗,行草逸致飘然,在旁围观的人连连称赞。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有人不禁念出声来。
“此诗甚为清丽,浑然天成,当为上品。”傅畅点头说道。
荀邃和祖涣也投来欣赏的目光,祖涣更是赞道:“彦胄兄所写的行草真是笔力惊绝,颇有凌云之志。”
陆玩却走过来,说道:“君子居之,何陋之有?钟兄在末尾省去前半句,岂不是太过谦虚了?”
《论语》有云: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钟雅自嘲道:“吾不如颜回也,即兴之作,让陆兄见笑了。”
“陆兄极善行书,不如也赋诗一首,何如?”祖涣笑问道。
陆玩脸上的笑容复杂,“不必了,还是让庞敬写上一首吧。”
这时南絮已经过去铺纸研磨,庞敬含笑走至桌前,右手拿起一支紫毫笔,写了两句,然后换到左手,又写了两句。
“庞兄用右手写楷书,左手则写行书,当真有趣。”卫玠凑过来瞧了瞧,又问:“庞兄能够双手同时写书法吗?”
庞敬微笑摇头,放下毛笔,“我还达不到那种境界。”说着便走开了。
谷水岸边,雨轻蹲下身子,正小心翼翼的将一只叠好的纸船放到水面上,口中喃喃道:“等顺风取来纸张,干脆就做个纸锅,拿来烧水。”
身后之人好奇的问道:“纸锅怎么能烧水呢?”
雨轻扭头一看,正是刘野,她笑问道:“你怎么不去那里作诗,反而一个人来岸边散步了?”
“乐兄提早回去了,我也不善作诗,何苦再凑过去?”刘野摇了摇头,望着那只小纸船,淡淡一笑:“不知道这小船能够漂多远。”
这时顺风跑了过来,怀里抱着一叠麻纸,说道:“我都拿来了,不知道够不够用。”
雨轻含笑点头,接过那些麻纸,很快做出一个纸锅,然后她小心翼翼的往纸锅里倒水,轻轻地把纸船放到一个铁圈上,顺风早就在铁圈下面准备了一些干柴,打开火折子,将一小堆木柴点燃。
只见火苗渐渐燃烧起来,风吹过火苗迅速窜起来,烧到了纸船,刘野惊奇的盯视着这个纸锅,过了一会,纸船没有丝毫破损,而纸船里的水却开始沸腾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刘野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
雨轻在旁解释道:“水的沸点是一百度,纸的着火点在一百度以上,水蒸发时会吸收热量,使纸船不能达到着火点,所以在纸船里的水全部蒸发之前,它都会完好无损。”
刘野点点头,惊叹道:“真是太神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