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邃是洛阳城里数一数二的名门贵公子,儒雅宽厚,知世若是能嫁与他,自是最好不过的,但颍川荀氏也不是一般的士族可以与之联姻的。
庾萱出自颍川庾氏,又和北地傅氏沾着亲,论家族出身,她也算是名门,与荀邃也是极为般配的,不过现在荀家已经开始为荀邃议亲了,因此庾萱心下变得不安起来。
“知世,他的婚事还没有议定,你先不要着急。”雨轻思忖一会,握住她的手,问道:“目前荀家比较钟意的是哪家的女郎?”
“好像是中山刘氏之女。”庾萱垂下眼睑,又叹了一口气。
雨轻点头,又看看她,不禁笑问道:“你这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吗?”
“雨轻,本来我不该存有这样的想法,可是上回你同我说,一辈子的时间很长很长,如果真的要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那么我宁愿不嫁人。”庾萱一脸愁苦的说道。
雨轻眨着眼眸,说道:“知世,既然你这么喜欢他,不如画一幅他的小像,每日多看几遍,你觉得如何?”
庾萱突然推了她一下,做了个“嘘”的手势,手指向窗子那边,好像有人经过。
雨轻起身,直接打开窗子,朝外望了望,并没发现什么人,便回身笑道:“不必担心,他的婚事不会这么快就议定的,你看荀姐姐去年不就开始议亲了,到今年也没有议定,所以说要放宽心,我们还是先去看皮影戏好了。”
“好吧。”庾萱长舒一口气,和雨轻牵着手,走了出去。
一直以来,不管庾萱遇到了什么难事,雨轻总会想办法帮她解决,只要有雨轻在,她就感觉安心。
北厢房那边,祖涣挨着傅畅坐下,看到荀邃不在,便悄悄问道:“道玄兄去哪里了?”
“好像是他的贴身玉佩遗落到小花厅了,他过去找了。”傅畅偏头回道。
祖涣点头,又笑道:“这哪吒为了全城百姓的安危,挺身而出,悲愤自刎,小小年纪真是勇敢。”
“等哪吒还魂再世,就要找东海报仇雪恨了,不过这好像要到下一场戏了,刚才崔意他们说要休息一盏茶的时间。”傅畅扶额说道:“屋里确实有些闷了,待会去院中走走。”
祖涣贴耳低语道:“世道兄,没想到温泰真(温峤字)也来了,他还紧挨着陆玩坐,那表情真是有趣。”
“泰真的母亲就是出自清河崔氏,他可是崔意的亲表弟。”傅畅淡笑道:“不过崔意不喜欢论亲戚,早几年就与子谅兄(卢琛字)疏远了,不知为何?”
“待会出去透气时,我告诉你一件宫廷秘事。”祖涣嘴角微扬,故作神秘,不再说话,继续观看前面的皮影戏。
傅畅摇头苦笑,仍旧看台上那缤纷的皮影人物,演戏和看戏有时候真是看不清楚,难以分辨。
到了休息时,他们都陆续走出来,三三两两的结伴朝着不同方向而去,卫玠因为要去更衣,没有和祖涣他们在一起。
天边忽然飘来一片乌云,遮蔽了阳光,细柳拂动,鸟儿惊飞,卫玠更衣后匆匆往北厢房赶去,袍袖被风吹的鼓鼓作响,一时间风沙迷了他的眼睛,他走回廊上,开始揉着眼睛。
这时走来一位青裙少女,她含羞问道:“你你在哭吗?”
“我只是迷了眼睛。”卫玠口中喃喃道,不一会便眨了几下眼睛,似乎好些了。
那少女愣愣的站在那里,心扑腾扑腾跳的极快,脸颊绯红,她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怎么了?”卫玠好奇的问道。
少女不再摇头,而是抬眸望着他,细声细语说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为何要对我吟诵《卫风·淇奥》?”卫玠对眼前少女的行为大为不解。
“因为你就是如美玉般的高雅君子,不是吗?”
少女鼓起全部的勇气,说道:“我叫宝儿,希望你可以记住我的名字。”说完捂着羞红的小脸,转身就逃走了。
卫玠微怔,她这是在对自己表白吗?虽然他年少时乘坐羊车到街市去,被许多人围观,但随行护卫从不曾让他们太过靠近,总是隔着几尺的距离,更不会有女郎大胆到当众表达爱慕之情。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继续往北厢房走去,偏巧这一幕被雨轻和庾萱看到眼里,她们都惊愕不已。
“那个真是宝儿?她对着陌生人竟然不口吃了,真是太奇怪了。”庾萱惊道。
雨轻摇摇头,笑道:“她刚才分明就是在给卫玠表白,没想到今日还会上演一见钟情的好戏,我编排的那些剧目瞬间就被比下去了。”
正说着滴答滴答的雨珠飘落在地,庾萱赶忙拿手帕遮挡头顶,噘嘴道:“什么好戏,马上我们俩被淋湿,就变成她们眼中的好戏了。”
雨轻咯咯笑起来,拉着她的手,二人很快跑回屋内,好在雨下的不算大,她们也没淋湿多少,不过架不住几名小婢不停劝说,她们只好赶快去换衣裳。
雨雾弥漫,春雨如花针一般飘落在屋檐上,又顺着屋檐落下一排排水滴,像美丽的珠帘,祖涣倚着栏杆,笑道:“现在你该明白为何道儒兄和子谅兄关系越来越疏远了吧。”
傅畅淡淡一笑,伸手接住几点雨滴,心道:原来昔日武帝最先选中的是崔意,可惜崔意的父亲当场婉拒,说一名相士曾言此子命里不该早娶,武帝无奈,才又挑中卢琛,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