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不过就上来打我吧,我随时在这里等你!”
大军面色冷冽,可说出来的话却全然不要脸,话说的如此顺口,看来平日里也没少说。
听着裂缝之中传来男人气哼哼的声音,却找不到一句反驳的话来,他的嘴角微微一斜,国字脸上露出一脸泼皮无赖样子,也对这结果颇为满意。微微抬眼给了安然一记意味深长的目光,这才转身往回走。
安然的小脸晦暗不明,狂吞咽口水,却也让大军刷新了三观,当真是气人的一把好手啊!
回头看了一眼无数光亮如繁星汇聚的裂缝深处,这才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我见好多的人都往下走,我们要不也下去吧!”她偷偷抬眼,在昏暗的光线之下看着大军脸上的阴影小心试探。
“下去?你难道真的想让别人指着你鼻子骂,没家教吗?老子可不想跟着你受这等鸟气。梁刚又开始发烧,浑身抽搐,你不想让他死就去给他找药!”
大军对着她翻了一记白眼,好在四周光线灰暗,安然也看不明确,不过听他这不阴不阳的语气,到一时之间拿捏不准,他到底有没有生气。
安然脚下微顿,微微愣神,看着大军宽阔的背影,竟然觉得那是一座可以依靠的大山,随即苦笑摇头,快速追上他的步伐。
回去后,在柔弱的手电筒光亮之中,看见方柔抱着梁刚的头,正无声落泪,方柔眉目低垂,眼中晶莹泪珠如珍珠般,一滴一滴,滴落在梁刚额头。梁刚脸色红胀,嘴唇乌紫,双目紧闭,时不时的抽搐一下,显得虚弱又糟糕。
听见两人一重一轻的脚步声,梁刚强打精神撑起眼皮,看着安然,胀红的脸上勉强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微微张嘴,沙哑着嗓子,低声说道“年轻就是好,现在还有精力吵架,不像我,浑浑噩噩,竟已分不清虚实”
梁刚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虽说安然立于身前,却在他眼中变得极其的虚幻,如此黯淡的光线之中,唯有那重重叠错的影子,想罢,身体机能已经达到了极限。
说着,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到身体抽搐,张嘴开始呕吐,腹中无食,吐出来的全是带着酸味的黄胆水。
温柔如水的方柔,心如刀绞,抑制不住眼中泪水,轻轻拍梁刚后背,那种对生命的绝望和敬畏已经让她濒临崩溃。如今在这充满恶臭,肮脏,黑暗以至于绝望的环境当中,人竟不如一只蝼蚁更有办法。
安然眼眶泛红,紧紧握住手中光线微弱的手电筒,看着这一幕,心中更多的是无奈和心疼。
抬起肮脏却又瘦弱的手,帮着方柔轻拂梁刚后背,隔着衣服,触碰到了宽大的后背,触觉带来的却是烫人的温度。她面色微变,神情也紧张了两三分。
“怎么这么烫啊?刚才不是已经退烧了吗?难道是药过期了,还是没有吃对?”
她紧张地询问方柔,方柔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转而温柔的面庞上换上了一副担忧的表情,却露出了一个十分苦涩的笑容。梁刚的情况如此严重,仅仅一点止痛药怎么可能缓解?高烧是因为炎症引起,炎症不消,烧就不容易退。
虚弱不堪的梁刚,紧紧的拉住方柔的胳膊,又躺回到她的腿上。他的嘴唇上起了好几条裂口,带着点点腥红的血迹,眼球上也爬满了红血丝,抬头看着安然,依旧强装镇定。
“安然,我没事儿,只是发烧而已,不要为我担心,我看见很多光源在不断的往下走,要不你们带着方柔先走吧,不用管我的。”
梁刚气若游丝,刚才的呕吐将他身上所有的力气都消耗干净了。如今的模样,沧桑的就像一个即将进土的年迈老人。
他望着安然的目光,是渴望和恳求,甚至还带着丝丝的绝望。
他心知方柔绝对不会抛下他带着孩子离开,可现在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子,他比谁都清楚,帮不了忙还成为累赘。
没有药品,这种反复的发烧折磨的他身心疲惫,如果有的选择的话,他倒是情愿在这高烧之中逐渐的死去。
自然比拖累别人,连累妻儿要好得多。
方柔的泪如决堤般汹涌滑落,梁刚的决定她自然十分理解,但绝不苟同,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但对于她来说,梁刚是今生所选,如若真要以死离别,那她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她泪眼模糊的抬头看着安然和大军,哽咽着对他们说“安然,大军,我不会丢下梁刚的,要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只有一个请求,求你们带着我们的孩子离开吧,我虽然舍不得孩子,但是我们两也不想连累你们”
她哭得撕心裂肺,看着一旁石头上的襁褓,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的悲情当中。
如此场面,让安然感同身受,最受不了的是离别,而且还是生死离别,她鼻子一酸,也忍不住泪流满脸。
她一边哭一边又用肮脏的窗帘,擦着自己的眼泪,心底那唯一的倔强却如同种子一般生根发芽越长越大。
“不要这样说了,害得我也好难过呀!我怎么可能抛下你们嘛,不就是发个烧嘛,只要找到药就好了,我去帮你们找药就好了”
粗糙又肮脏的窗帘,擦的脸颊生疼,紧紧地咬住嘴唇,不让泪水再流出来,倔强地扬起消瘦的下颚,心底生出不服输的劲头。
见她如此,梁刚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无比虚弱的对她摇摇头。
“安然,听方柔的,带孩子走吧,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