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不想陈归芜把事情都憋在心里,不想她一个人伤心,不想她一个人郁郁。
林越不想被瞒着,他也想要了解女孩子,想要知道那些他不曾参与的属于她的过去。
但他还是尊重她的选择。
林越低下头,额头抵着女孩子的额头,“但如果归归不想说,就不用说。”
陈归芜看着少年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并不清晰,但陈归芜仿佛能看清那双眼睛,他看着她的时候,目光永远是专注的,纯澈的,不染杂尘,只余柔和的光芒。
很难想象一个吊儿郎当的少年会有那样的目光与眼神,那种矛盾让少年的吸引力变得致命,至少很让陈归芜喜欢。
陈归芜将自己缩进少年的怀里,任由少年给她安全感,“我从小就没有爸爸。”
陈归芜的母亲和陈归芜的父亲都是从与世隔绝的只有小学堂的山里出来的,与外界隔绝。
这很难想象,尤其是在看见陈父开着豪车,浑身都透着豪门的高高在上之后。
这其实是上一辈的恩怨了。
陈归芜的母亲是被外婆带大的,从小聪颖漂亮,看着就不像是那个小山沟的人。
后来老人去世,陈母就决定离开那个没有牵挂的地方,去更大的世界看看,当时恰逢陈父与家里人关系闹僵,偷走了家里的钱离家出走,两人在下山的路上碰上。最终选择结伴而行。
到了城里,他们才知道城里的日子有多难过,两个孩子没有一点谋生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在这里生存。
陈母比陈父大两岁。
在这个地方,她最终挑起了这个担子。
陈母的资质摆在那儿,学什么都快,又长的好看。
她很快找到了好几份工作,一边学一边做,赚钱来供陈父上学。
陈父并不蠢笨,也有几分上进心,最终一心学习考上了大学。
此时陈母已经飞速成长,不再打好几份工,却也能让他们衣食无忧。
两个人长期的相依为命,也让她们成为彼此的依靠,情愫暗生。
直到陈父也找到了工作。
两个人很是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好似苦尽甘来。
直到有一天,他们知道山里的陈父的父母病重。
两人回去。
陈父央求陈母在山里照顾自己的父母,并保证很快就会接他们一起离开回去,陈母看着陈父百般哀求,也不忍心两个老人在山里无人照顾,最终同意了。
为了安陈母的心,陈父在村里和陈母办了喜事,第二天才离开。
彼时陈母满脸幸福地看着自己丈夫离开山里的背影,从未想过一切不过虚幻泡影。
就这一晚上,陈母怀孕了。
陈父时不时寄送些东西回来,他知道陈母在城市学了不少东西,甚至连各种乐器也能找人寄回来。
直到后来音讯越来越少,信任却让这个女人从未怀疑过什么,又或者因为女儿的即将降临让她已经无暇顾及。
她曾几番寄信问丈夫女儿叫什么名字,然而寄出去的信像石沉大海,最终也没有回信。
陈母恍惚间明白什么,最终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给自己的女儿起名陈归芜。
“田园将芜胡不归?你就叫归芜吧,等你父亲回来,他若是不喜欢,再给你起别的名字。”女人这样说,把自己对丈夫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名字上。
可到两老去世,女儿长大,丈夫也不曾再回来。
陈母因为长期的忧郁,身体并不算好,她最终下山,准备将女儿托付给丈夫。
然后就知道了,她的丈夫不仅有妻有女,而且成了一家公司的总裁。
她牵着陈归芜的手,看见那一家三口,恍然感觉,她们母女才是真正的外人,多年信念倒塌,内心隐隐猜测成真的带来的巨大的绝望让她的本就不好的身体在应激反应下晕了过去。
“妈妈!”女孩的声音急切又慌张,吸引了陈父的注意力,然后他看见了两个人。
和陈父领了结婚证的是别的女人,她们确实是外人。
所以从医院醒来,陈母就带着归芜离开了,她带着女儿办齐证件,终于在这座城市扎根。
出生日期是别人看错的还是陈母写错的又或者是故意这样写的,其实陈归芜也不知道,但当时陈母确实大受打击。
陈母身体不好,终究教不了陈归芜太多,她想让陈归芜上学,却找不到赚钱的途径,但为母则强,她还是硬撑下来,花了不少时间攒足钱,将陈归芜送进了寄宿学校。
可是陈归芜一上学校,她就倒下了。
陈珍珠也在这上学,对她极尽针对。
在学校受尽苦楚的陈归芜甚至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陈珍珠不知道和陈父说了什么,陈父竟然说动学校将她退了学,并且亲自出面,警告她已经成年,和他、他的家没有半分关系。
她再无归处。
归芜·····所归之处尽成荒芜!
“他早就和陈珍珠的母亲勾搭上了,所以才联合家里人把妈妈骗回去了。”陈归芜闷闷地开口。不然就那个山里,哪里能有音讯传出来。
所幸两个老人大概也有愧疚,一直没有为难他们孙女的娘,只是对她们也并不上心就是了。
林越心颤了颤。
女孩子大约是无忧长大的,因为她的母亲曾用尽力气保护着她,包括之后,就算没有父亲,其实她虽然难受但约莫也习惯,可是当她的保护伞消失的时候,所有的风雨终究是向她侵袭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