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记下了,来日若有再起之时,一定擦亮了眼睛,用些有真才实学之辈!”
此时郑居中已薨没,徽宗不免伤感道:“居中也是老臣了,又是朝廷的股肱之臣,当日只有他力谏海上之议,其忠贞可鉴!不管怎么说,如今燕京已经到了咱们手里,悔也无益,只望你也学他一二,为朕谋划好安定北疆之策,千万千万别再让朕睡不安稳了!”
童贯唯唯而去,次日他就特意把马扩请到自己府上热情款待了一番,以示拉拢。
到了晚间,马扩便到了刘錡家里,刘錡出来相迎道:“咱们的马防御如今可是朝廷红人了,连昔日炙手可热的童太尉都来盛情相邀喽!”
刘錡夫人也出来了,笑意盈盈道:“子充,你三哥当真是妒忌你了,你为朝廷出了那么大力气,也受了那么些委屈,终究没有在家虚度光阴,呵呵!”
“呵呵,看嫂子说的,若没有三哥在师师姐姐身边敲敲边鼓,官家在许多事上恐怕更……没法让人多说呢!总是内外一起使力才好呢,只可惜咱们的力气还是小,故而将来说不定都有杀身成仁的日子呢!”
“呵呵,那嫂子也不怕!如今嫂子也算看明白了,这宋金之间恐怕还真有一场大战呢,可咱们不能退缩,是吧?”郭氏略一佯嗔,“不过别怪嫂子说道你,子充啊,你可是要抓抓紧了,我看弟妹到如今还没怀上呢,你们兄弟要杀身成仁我不管,可总要有个后儿来接续抗金大业吧?”
郭氏这番话说得马扩直挠头,忙不好意思道:“呵呵,是该抓抓紧,抓抓紧!”
郭氏示意给下人去拿西瓜,于是招呼马扩道:“快,先去屋子里吃块冰西瓜,然后你们兄弟就到后院去,好好谋划一下守固之策吧!”
“哎呀,连嫂子都这般清醒了,只怕官家还在梦中呢!”马扩苦笑道。
“我和你嫂子也常议论北边的事,她也是挺熟了呢,一会儿咱们三人一起谋划吧!”刘錡看着郭氏,“怎么样,夫人?”
“那你还不如把师师妹妹叫来呢!她可有日子没来了!”
刘錡脸上一红,腆然道:“她倒是想来的,可那两个孩子太喜欢她,一旦分开了,她伤心,孩子们也伤心!”
郭氏突然缄默了,转而对马扩道:“行,你们快去吧,我去看看孩子们!”
待吃过冰西瓜后,刘錡和马扩就到了后院的凉亭中,两个人一个一把蒲扇,就这般打开了话匣子。
刘錡首先道:“如今朝廷用那郭药师和常胜军做燕京的守御中流,怕是又培植出一个安禄山来!子充,你观郭药师此人如何?上回他来京受封,我与他见了几面,此人着实有武略之才,可终非我华夏正裔,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恐怕就有异动!”
“三哥所虑甚是!我观此人自视雄杰,日久恐难甘居人下,又见他麾下多有扰民、害民之举,这般骄横跋扈,也终是个祸害!如今其所部已有三万余众,依我看,朝廷至少也要派个七八万人马在他周遭,一为制约常胜军,二也是巩固北部边防!这才是长久、稳妥之计!”
刘錡沉思了片刻,道:“依我看,七八万人马还不够!你之前说过,那常胜军多骑兵,且多勇武能战之辈,断断不可轻视!依我看,不如从陕西、河东、河北这三路,挑选出精锐马步军十万众,分为三部,再挑选智勇、器量、见识均不亚于郭药师者,分别统领这三部人马,以为万全!”
“那三路人马如何布置?”马扩停住了手上挥动的蒲扇。
“依我来看,一部当驻守于燕京,就与那常胜军对门儿安营扎寨,盯紧了他!另一部可驻守于广信军或中山府,剩下一部就驻守于雄州或者河间府,如此形成犬牙交错、相邻相依之势,一旦与金人有事,使常胜军进则有所依托,退也会有所顾忌!如此一来,即使金人对我朝别有图谋,也会顾虑重重!”
“好啊,就怕那跟郭药师对门儿的兄弟们,会经常闹出些事端来!”
“这个不怕!就选派个公正严明、识大体的将领来,与郭药师好好相处,推心置腹!结以感情,使其不至有贰心!”
“呵呵,我看三哥倒是胜任此职,到时我就去给三哥做个膀臂,如何?”
“不行吧,我还年轻,又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功业,那郭药师未必看得起我!我看姚平仲还不错,只是这些年他那急躁的毛病不知改没改!”刘錡一笑道。
“最合适恐怕莫过于咱们的小种相公!这样我爹就坐了我的位置,呵呵!还是他们老一辈稳健些!”
兄弟两个说了些关于西军旧侣的闲话,刘錡又叹息道:“经过此番战乱,燕京一带流民必定甚多,招抚流民也是急务!待招来了流民,就当再招置一批弓箭手,效法咱们陕西当年所用‘新边法’,允许各种身怀武艺、勇敢轻壮之士投往当地充当垦荒之主,每户给田二顷五十亩,由官府给予耕牛、战马和种子,并派出将官统领分管他们!这样一来,不唯荒田得以复耕,而且凭借这支弓箭手镇守边地,也便宜制伏那些新归附者之心!”
“三哥所言极是,燕京一带真该如此才好!”
“那王安中如今出镇燕山府,此人一向谄事梁师成、交结蔡攸,又附和童贯、王黼,诗词写得不错,可必是个坏大事的!若哪天你再去燕山府,他若问你,你就把咱们今日这些话跟他说了,他若不问你,你也去跟他恳谈一番,算是尽了我们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