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顿觉非常尴尬,一时面上无光,忙惊问道:“此是何故?这金人如何就恼了?”
赵良嗣于是起身回禀道:“女真贪暴,唯利之从,其他则在所不恤!”
哪知马扩突然没好气道:“此皆因本朝兵威不立,才致有这般情形!”
赵良嗣当即呆住了,哪知徽宗居然没生气,反而感慨道:“女真贪暴,残民害物,即使是黄巢那等巨贼顽寇也不如,这般举止如何能长久呢?然而,对方既然入关先据了燕京,朕恐为后患,所以不惜岁增百万为利诱,以平息两国有关燕云土地之纷争!现今既然连同山后之地也答应还给我朝,也足见其归顺本朝之意,这也是卿等力争之故!”
赵良嗣闻言窃喜,于是谦逊道:“与女真争议山后之地,马扩出力最多!臣只是忝为末功!”
徽宗点头,看着马扩笑道:“听闻说马扩可是读过不少书啊,难得,难得!”
“马扩系武举出身!”赵良嗣回道。
马扩起身跪拜道:“臣系嘉王榜尘忝,久被陛下教育。”
徽宗听马扩如此说,自是脸上顿增光彩,当即笑道:“倘或不曾读书多少,安能出使之时随机应答?当初那荐你之人,也着实有眼力!朕若是不有所表示,就算对不住她了,呵呵!”
就在当天晚上,马扩突然接到了一道御:“马扩特除武翼大夫、忠州刺史,兼閤门宣赞舍人。”
武翼大夫是正七品的武官官阶,忠州刺史是虚衔,閤门宣赞舍人则是专司接引外宾的武官,从前童贯只是暂借此职给马扩以方便他行事,如今却是真除。
徽宗既已知赵良嗣不可靠,而金国已经派出高层使节,宋朝正好也可借机命吏部侍郎卢益(借工部尚书之衔)为国信使,赵良嗣与马扩为副,持《国书》、《誓书》与那银术可一起回访金国,再定交还燕京与西京的具体日期。
经过一番周折与讨价还价,双方终于确定了交割之事。四月十一日,宋使一行人向阿骨打辞行,阿骨打也特意安排了一场热闹非凡的“花宴”。
“贵朝终于得了燕京,这等大事你等几个使人便谈定了,功劳不小啊!来日你等使人可是走好!”阿骨打话里有话地笑道。
此番阿骨打之所以如此爽快地答应了大宋的请求,皆因他重病在身急于东归,所以断然拒绝了粘罕拒换燕京的得寸进尺,粘罕还喋喋不休,阿骨打断然道:“我与大宋海上信誓已定,不可失也。待我死后,悉由汝辈。”
在这次花宴上,阿骨打虽然看去心情甚好,可形神憔悴,恐怕不是长久之相!一旦阿骨打故去,宋金两国的局势将陡添变数,所以当卢益、赵良嗣等人心满意足时,马扩却是一脸的愁容……
到了雄州后,马扩被留下来跟随宋军一起北上交割燕京。四月二十日,童贯、蔡攸领兵达到燕京,经过几次战乱和金军的搜刮,此时的燕京已近成为一片废墟,城中仅有的一些人家几户全都出来加入了欢迎宋军的行列。
童贯、蔡攸依旧喜气洋洋,哪知突然之间队伍一片骚动,这时探马迅即来报:“望见一支队伍非我军装扮,已入城内,恐是金人前来劫营!”
顿时间蔡攸被吓得脸色煞白,急忙抓住童贯的手道:“早说金人不会如此干脆,原来是这一手!奈何,奈何?”
童贯心有余悸,不过还是故作镇定道:“莫慌!先召那马子充过来问问!”
此时马扩就在童贯身边不远处,待马扩来至面前,童贯慌张道:“众人都担心金人回来劫寨,你以为如何?”
此时金军已经退走三天了,马扩意气自若道:“卑职可保证其一定不来,各位休要这般担心!”
童贯、蔡攸等人听了将信将疑,于是战战兢兢地坐等着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好半天才弄清楚,那些非宋军装扮的人不过是郭药师的常胜军而已,很多将士没有见过他们,故而才闹出这庸人自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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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夜耿耿而不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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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长图远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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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晟府设立于崇宁四年,职责在于为那些歌功颂德的“雅乐”系统谱制新曲、编配舞蹈等,以收点缀太平盛世、赞颂圣王功德之效。
由于收复了燕京,徽宗特命人再创相关的雅乐,以点缀这本朝第一功勋。这日徽宗又到了醉杏楼,师师轻移莲步道:“怎么官家有日子没来看愚妾了?在操劳些什么?”
徽宗欣然道:“就是燕京奏功的雅乐之事,朕可不敢怠慢!从乐曲、乐器、乐章到乐词,皆要由朕细细的把关,所以就怠慢了贤卿,望祈见谅!”
说着,徽宗便上前温存地握住了师师的手,师师没想到官家又去忙这些没要紧的事情,便报以爱答不理、欲迎还拒的讪讪模样,话里有话道:“难怪官家忙了这些日子,精神可还好呢,真可谓乐此不疲!这些也确实是要紧事,比其他的都要紧呢!”
徽宗心里已是明白了三分,感慨道:“大晟府自创建以来也有二十载了,恐怕也快到寿限了,只是朕在一日,就要它在一日!”
“官家说这话倒还明白,北边的事恐怕还没个了结呢,官家总该多往这上面着着眼,仔细得谋划一番才是!就算是愚妾,睡在汴京,也能安稳些不是?”
“呵呵,你啊,就是庸人自扰!”徽宗用手指狎昵地点了一下师师的眉心,“不过朕到底还是领你这份情!更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