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掂了掂,约莫有二两。暗咐:这小丫头总是来给钱给吃的,恐怕是在耍细水长流,温水煮青蛙的手段。她肯定有什么目的。
天空如同墨染,处处都透着漆黑的死气。
又到了季风时节,塞外终日黄沙漫天,看不清光亮。
雄伟的嘉阳关城墙看起来雄浑坚实,格外的巍峨。
一辆双辕马车遥遥缓行着,直到了城门下才停驻。
守城士兵见这是一辆中原马车感到惊讶,因为一般情况下中原人绝少来这里。
车帘被挑开,一个人探出头来,正是何勉。
“何将军,您怎么回来了?”守城士兵意外地问:“您不是在京畿一带镇守吗?”
何勉脸色有些紧张,点头说:“没错,我回来自然是为了办要紧的事情,宁王爷回来了吗?”
守城士兵道:“仗还没打完呢!听说前线因为朝廷的补给总是供应不到位进展得很缓慢,现在士兵怨气很大。甚至……甚至有的将军已经朝王爷提议哗变了。”
他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小声说的。
何勉道:“朝廷那面粮草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娄彪正在喝朝廷斡旋,大概半个月后就能回来。”
他这话说的自然是为了安抚军士们。红豆本来要他和娄彪一同回来,但娄彪那面突然表示事情一时半会难有结果,所以何勉只能独自先行返回。这也说明粮草的补给问题很棘手,朝廷暂时不会为边疆士兵提供军粮。
而朝廷那边因何迟迟不给调拨军粮娄彪并没打听到信息,红豆猜测或许和桂王有关。
“真的?那太好了。”守城士兵兴奋道:“实不相瞒,宁王为了彻底清除夷狄余孽已经将我们嘉阳关守城士兵的口粮都拿走了一半,现在我们都在饿着肚子守城。一心等待宁王得胜归来,但前方却一丁点消息都没有。”
何勉听了暗暗攥紧拳头,暗咐:宁王这么做太冒险了,这可是在拿自己的根基在赌啊!一旦前方战事出现纰漏,宁王等同于给自己捅了两处大麻烦。
他隐隐担忧,或许桂王正是吃准了宁王这种心态才故意不给西边调拨粮草,好让宁王军自乱阵脚。毕竟现在的嘉阳关肯定还潜伏着他的奸细。
真是用心歹毒!
何勉又问守城士兵说:“莫守成莫将军如今可在关隘里?”
守城士兵点头:“宁王离开时命他权权负责镇守嘉阳关,他现在就住在瓮城里。”
何勉嘱咐他说:“我知道如今朝廷的粮草还没运过来,嘉阳关的兄弟们肯定有怨言。但大家不要担心,朝廷的粮草不刻即将运来。你把我的话传给大家,让兄弟们稍安勿躁。”
说完,他驾着马车进了城关。
马车辚辚辘辘,直接来到了瓮城。
何勉猜测,莫守成应该就在后面的虎口堡垒里。
果然他猜的没错,莫守成正在料理一堆让他头晕目眩的文件。
但这些文件却是非常要紧,因为那是嘉阳关所剩军粮的种类跟数目。
由于军曹不在,这些事情都得他亲力亲为。
粟米两千斤,稷米两千斤,糜子一千斤,麸皮五千斤……
“妈的,又要吃麸皮了。”莫守成不满地骂道:“吃的老子连屎都拉不出来了。”
听着他的埋怨声,何勉走了进来。
莫守成霍然一愣:“何大哥,你这么回来了?”
何勉轻笑一下,说道:“红豆派我回来给你一封信。”
说着将信给了莫守成,又说:“信我没看,但上面的内容我都知道。”
信的内容自然是有关桂王是偷窃地图主谋的事情。
莫守成看着大惊失色,刚想嚷嚷出声来,何勉制止了他说:“别乱叫,这里有桂王的人,但是谁我不清楚。”
莫守成道:“看来红豆把朝廷埋伏在这里奸细的事情也都跟你讲了?”
何勉点头:“红豆和我已经商议过了,她说现在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所以派我回来跟你详谈。”
莫守成暗恋红豆,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得意道:“是啊!我是她哥哥嘛!她不信我信谁?红豆在信里让我提审霍岩,可我早就审过了,他什么都不说啊!”
何勉道:“霍岩这人不像刘老八,不难审问。我最怕的就是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莫守成挠头说:“可惜蓸军师服毒自杀了,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杀,你说霍岩会不会知道是谁下的手?”
说完,他揉了揉肚子。
何勉问:“你怎么了?”
莫守成叹道:“肚子难受呗!还不是这几天一直吃麸皮,吃得我肚子都胀得慌。”
何勉诘问:“嘉阳关还有多少口粮了。”
莫守成沉声说道:“实不相瞒,就这一万来斤粮食了,仅够士兵们吃一个月的。朝廷的粮草要是再不来,我们就得用粗面掺和泥吃了。”
何勉脸色骤然惨白惨白的,半晌他侘傺一叹,声音低落道:“我看朝廷不给调拨军粮是他们有意为之啊!”
莫守成明白,按照目前朝廷和宁王西路军只见的关系,朝廷想让宁王军覆灭的寄望只怕比打败夷狄人还要高。
这些年来,宁王军队一路所向披靡,将夷狄人几乎赶尽杀绝。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朝廷本来对宁王军便忌惮非常,这些年也试探性地在京畿一带与宁王军争夺地盘发生了几次冲突,基本上朝廷军都败北了。
这样的宁王军怎能不让朝廷悸然?而朝廷能够掣肘宁王军的只有粮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