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落网第二天,就有人来保他了。
但是阿智的身份已经确认,他是“老大”身边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从他留下的犯罪记录来看,他手里有通缉,就不怎么出来活动了。钱明和他私下交易,罪名更重,已不具备保释的资格。
不但不能保释,耿子旭还严禁所有人探视钱明,在移交法院之前,钱明恐怕见不到他想见的人了。
这让钱明十分愤怒,也让他的老板不得不另想办法。钱明虽然在藻石的事上失利,但他终究跟了老板十几年,为他立下汗马功劳,老板不可能轻易放弃他。
副局长把耿子旭叫过去,说他只是来协助查藻石的下落,实在无需节外生枝。
耿子旭说钱明有高价收购藻石的行为,还有指使手下抢藻石以及绑架人质以换取藻石的行为,这都跟藻石有关,再说惩恶扬善是每位警察的职责,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
“如果他们能替你父亲平反呢?”副局长也不绕圈子了,直接了当地说道。
耿子旭冷笑一声说:“替父亲平反是我毕生坚持的目标,但不是和某种不法行为做交换。那样即使平反了,我父亲也不能含笑九泉。”
从公安局出来,他来到大街上,看着红绿灯路口来来往往的行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自己特有的表情,每个人都怀揣着各自的心事,耿子旭心中的愁闷慢慢释然了。
他无法用自己心中的标准去衡量每一个人,也无法用自己认为的正义去要求每一个人。就像他总想在凌会盛身上找出“黑”和“白”,可人生怎么可能只有黑白两种颜色?还有宋南福,他又怎能单纯地被定义为“灰色”呢?
他的爸爸做了一辈子警察,最后却被人指认他与黑帮“老大”暗中勾结。爸爸不服,亲自带人去抓捕黑帮“老大”,却被人算计,身陷埋伏,与敌人搏斗时因体力不支被打倒在地,再也没能醒来。到死,他都身负罪名。
四年过去,他没有主动去碰爸爸的案子,只在暗中查找“老大”的下落,以及当年那个匿名举报“老大”的人。这次来到蒲华市,他才得知“老大”已将他的阵营从杭市转到了蒲华市。而这里发生的许多事,都和他有关。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老大”也在找藻石,顺着藻石这条线索,就有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问出当年的实情。
想到这里,耿子旭顿觉浑身充满力量,转身回公安局了。
宋盈盈这两天也觉得心神不宁,工作时总是不能集中精神。她想起董如静说这两天就要和明阳一起去度假了,也不知她定好时间没有,于是她到外面走廊上给董如静打了个电话。
董如静在电话里只说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原来定好的时间又延后了。
宋盈盈说下班后去看看她,她却说医生建议她好好休息,所以过几天才见面吧。她觉得董如静现在的态度已不仅仅是冷淡了,难道是怀孕后有了抑郁倾向?
董如静现在和抑郁有什么区别呢?她想见哥哥也见不到,更无处打听藻石的下落。为了给明阳一个不走的理由,她从医院拿了保胎药,说医生不建议她现在来回奔波,最好能再等一个月看看情况再说。为此,她还在家休息了一天没去上班。明阳能说什么,一切以老婆大人的身体健康为重。
下午四点多,董如静来到一座居民楼下,隐藏在一个不易被发现的角落,朝着小区门口的方向张望着。
十几天前,她就是在这里带走了游长顺五岁的女儿,逼着游长顺带他去见他“老大”。她从小就认识关永开了,自然很清楚关永开平时都在和哪些人交往。而游长顺就是关永开的上线,对游长顺,董如静了解的比关永开都多。
游长顺自己不贪财,却把关永开和代卫国绑在一起,让他们为了利益做尽不法之事,而他自己置身事外。这样即使东窗事发,有代卫国担着,他丝毫不会受到影响。代卫国也真是蠢,都进监狱了还不知道自己最信任的手下原来是“老大”的卧底。而关永开的死,大半和游长顺利脱不了干系。
游长顺为了救自己女儿,便带她去见了阿智,见到阿智,就等于见到了“老大”。“老大”很欣赏她的魄力,同意她提出的条件,用藻石换她哥哥平安离开。如果不是阿智突然死去,藻石又莫名其妙丢了,那么现在一切都该结束了,她也不用再来找游长顺了。
游长顺最近也不太好过。曾经他一面利用关永开牵制着代卫国,一面费尽心思取得代卫国的信任,让代卫国把他视为心腹。他不图名利,只想按照“老大”的指令把关永开这条关系链抓得死死的,一方面向“老大”输送钱财,另外还可以从公安局打探到重要消息。所以至今他只是一名普通警察,职位上并没有得到升迁。
如今代卫国和关永开都倒了,利益链上剩下的几家也摇摇晃晃,成不了什么气候,更气人的是,他在公安局快被孤立了,这也源于他曾经最爱拍代卫国的马屁。
所以现在他急需立个大功来稳住自己的地位,得到新上任的副局长的信任,方能扭转局面。否则,“老大”那边他也不好交差。
今天下午老婆有事,他去幼儿园接孩子。刚走到楼下,他就看到了站在一边戴着帽子和口罩的董如静。他对那个女人太熟悉了,哪怕她只露出一双眼睛,他也能一眼认出她。他怕孩子看她再受到惊吓,所以赶紧挡在孩子面前对董如静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