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你告诉我,我娘到底怎么回事?”
回去的路上,方映妍含泪追问,虽然她早已欣然接受了生母已死的事实,但面对方紫瑶的鄙夷,她不得不怀疑一切,怀疑自己的出身和母亲的死因。
吕弦一时无从作答,又找不到安慰的词语,只好默默逃走了。
凝霜压根不知前夫人的事,更不知如何劝抚,一时感同身受,便跟着她一起哭,偌大的风清苑霎时变成一座孤寂的冷院,承载了两个小姑娘初入凡世的苦与乐。
方映妍哭够了,忽又觉得没意思,转而擦了眼泪问:“他们都欺负我,为什么你却不呢?”
凝霜道:“我是刺史大人特意派来服侍你的,大人对我们家有恩,我不能叫他失望。”
“那你父母呢?”
“我父亲是大人手下的属下,后来战死了,大人怜惜们一家,安排我娘进府伺候夫人,可惜好景不长,我娘因为忧思过度得病也没了,剩下我一人孤苦伶仃,就安排我在府里做了个闲职,养花种草。刚好你来了,我就有事可做了。”
方映妍缓缓点头,原来凝霜竟是个孤儿,心中不免多了一份怜惜。
经历了这些天的事,她对这个所谓的新家有了全新的认识,并且日渐厌恶,厌恶这里的规矩,厌恶周遭的白眼,更厌恶那不可一世的方紫瑶,连带周遭的花花草草都像方紫瑶一样可恶,心里盘算着到底怎样才能出了这口恶气。既然躲不掉,不如索性放开了迎面还击,让她知道这大小姐不是白当的。
第二日午后,她拎着个自制的小竹篮和凝霜在园子里闲逛,打算采摘些鲜花制作花篮聊以打发时光。
二人行至风荷院外,忽见一片牡丹花园,花开艳丽,姹紫嫣红,分外妖娆,正是制作花篮的绝佳品类,二话不说便去cǎi_huā。
她一边采一边哼着小曲,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快活。
果然,方紫瑶片刻就抵达战场,劈头便道:“谁让你碰我的花?”
方映妍疑惑道:“哪里就是你的花了?我又没上你院里采去。”说着伸手又去掰了一朵。
方紫瑶没想到这丫头如此不识象,几次三番的教训她还是这样愣头愣脑,真是叫人着急,少不得再修理一番,二话不说一脚便将她刚要采的花踏进了泥里。
方映妍眉头一皱,狠狠道:“又来找茬是吧?”
方紫瑶双手抱于怀中,高傲道:“这些花都是我的人种的,你采我的花经过本小姐同意了吗?”
“原来如此。”方映妍也不争辩,略微收手道:“怪不得这么多刺,还臭烘烘的,不要了。”说完直接连花篮一起扔在了地上,转身扬长而去。
方紫瑶原想给她一个下马威,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顿时气极,抬脚狠狠将花篮一踢,顺带骂了个“滚”字。
随后,就听见“啊”一声大喊,方紫瑶突然栽倒在地,引得花丛外的丫鬟们竞相追了进去。
“不好了,二小姐被蛇咬了!”
听着丫鬟们铺天盖地的叫喊声,方映妍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拉着凝霜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风清苑,她拿起《女诫》一阵瞎读,并且大声念出来:“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读完忍不住在心底自嘲,貌似自己跟这妇德一点也不沾边。
凝霜懒得听她念经,心中好奇二小姐的事,出去看了又看。
不一会儿,她回来兴奋道:“小姐,府里乱成一锅粥了,请大夫的请大夫,捉蛇的捉蛇,夫人和公子都去二小姐房中了,一会儿大人也从府衙回来。咱们要去吗?”
方映妍一口否定:“咱们去添什么乱,不怕被人赶出来吗?”
凝霜顿觉有理,暗道:“多亏走的快,不然还要赖到咱们头上。”
“活该!”方映妍丢下两个字,继续读书:“妇人之得意于夫主,由舅姑之爱已也……”
她嘴里读的卖力,心中却是嫉妒不已,怪不得方紫瑶平时那么骄傲蛮横,被蛇咬一下而已,居然要惊动这么多人。自己掉进深坑大半天,连个关心的鬼都没有,更觉委屈。
傍晚时分,景姨刘景汐忽然来了。
方映妍仿佛见到救星一般,满腹的委屈不知从何说起:“景姨,你去哪了?”
刘景汐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回到了易得阁,只随便扯了个幌子:“有些事需要处理,如今住在外头。”
“为什么不留下来陪我,你知道这些天我吃了多少苦吗?”她恨不得一股脑儿将所有的话全部倒出来。
刘景汐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明白了三分,缓缓道:“我既已将你归还给你父亲了,便没有理由留下,以免惹人口舌。”
“那你带我回空灵山,我不想在这个破地方多呆一天了。”
刘景汐眼珠一转,示意凝霜出去,然后委婉道:“我听闻二小姐紫瑶被蛇咬了,你可知情?”
方映妍心头一紧,怕是瞒不住景姨,却依然选择狡辩:“知道啊,她自己不知好歹跑到乱花丛中,不被蛇咬才怪呢。”
刘景汐默然,眼神叮叮望着她,仿佛瞬间就能将她看穿。
可她抵死不认,更不觉得自己有错,分毫不怕。
“妍儿,这是堂堂的刺史府,”刘景汐终于开口劝道,“花草平时都有人护理,别说蛇这种毒物,连虫子都很少见。就算她运气不好真的撞见了,可是你父亲会信吗?别人不知道,你父亲还能不知道?我善于驯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