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邀请,并且给予确认参加回复的,一共有23家药企。从国外的业界巨头辉瑞、诺安、默克尔、阿斯利康,到国内的泰华、天海制药、正大,都有。
20多家药企加起来,总资产过千亿。饶是乔御见惯风浪,此时心头也未免有些沉甸甸。
开完学术报告会时间刚好,施文上前一步,走在乔御身边:“乔御,我听说你今年申请提前毕业了?”
“是。”
“那要不要来我们清大,我们清大理工部,还是华国最好的。光是科研经费都是燕大的2倍。”
“暂时还没想过。”
喻寒溪从一边跟了过来,一言不发。
施文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跟着我干吗?”
喻寒溪耸耸肩:“默克尔集团邀请我当学术顾问,我找不到会议室。我跟的乔御。”
施文感觉自己被噎了一下。
谈判的地点,是燕大附近的酒店。
按理说这种情况,在寻安生物制药的会议室内谈才最合适。不过今天来的人比较多,小会议室内怕是装不下这么多人。
在乔御推开大门的一瞬,各种各样的视线在瞬间朝他射来。
好奇、打量、探究。
他扫视一圈,没有看见伯纳德,但是看见了一位老朋友。
阿斯利康的郑启明,郑经理。
身为阿斯利康的华国分部的中层干部,郑启明本来是没有资格到现场的。不过他之前曾和寻安生物制药接触过,因此被特地点了出来。
这里随便一个人拔根腿毛,都比他的大腿粗,这让郑启明觉得好不自在。
他觉得,最前方的乔御,压力可能会更大。
就在郑启明这么想的时候,乔御的声音从扩音器内倾泻而出。
他用的中文,但是每段结束后,都会用英语再复述一次:“很感谢各位能接受我的邀请来到现场,我是造血干细胞体外扩增这项技术专利权的所有人乔御。”
因为准备充分,他这次说的话比当初在伯纳德家里说的还要好听。
但是郑启明却忍不住皱眉。
经济学上有个词,叫损失厌恶。说白了就是失去100块钱比得不到100块钱更让人难接受。
乔御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一件事:他的行为,比起直接买专利,可能让药企少挣好多个亿。
很多药企在定价上,会采取不同国家不同价格的策略。原因就是每个国家的经济水平不同。在发展落后的国家,药卖得便宜,并非因为药企良心发现,而是他们通过模型计算,确定这个价格才能挣到最多的钱。
而乔御直接把定价锁死,相当于他们要花大价钱建造配套的医疗机构,并且面临很多年都难以收回成本,收回成本也挣不到多少钱的尴尬局面。
他们是资本家,做慈善的大部分原因是为了避税,不是真的想做慈善。
郑启明竖起耳朵,听着身边大佬的小声议论。
他身边的人是阿斯利康亚太地区总裁,对方正在用一种轻松而调侃的语气,和旁边瑞士诺安制药的代表查理先生说话。
“他背后的投资商和股东真的同意他把专利技术这么转让?华国人比我想象中还要慷慨。”
查理先生道:“华国有句话,叫‘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大概每个年轻人都有改变世界的美好愿望,不过等碰壁了就知道该怎么生活。”
诺安制药集团如今最挣钱的一款药,就是治疗白血病的“格卫”。
乔御的论文一发,诺安的股价直接跌停。但峰回路转的是,这位年轻人竟然想以这样的方式售卖。
在长达一周的紧急会议后,诺安已经制定好了完备的策略进行应对。
第一是联合有能力购买的大药企,略施好处,让对方放弃竞争。这并不难,毕竟他们签订协议的yù_wàng本来就不太强烈。
第二是疯狂收购华国本土药企的股权,并且放出烟雾弹混淆视听。让华国人明白,接下这个烂摊子,注定赔钱。
第三,则是今天。
乔御的演讲,一共进行了半小时。
查理在结束后,带头鼓起了掌。
他站起来,语气真挚而诚恳:“乔先生,s体外扩增是‘干细胞领域的圣杯’,您不仅有首屈一指的技术水准,更有富有人文关爱的高尚心灵。
“我们诺安制药愿意接受您的条件,为全世界的患者共谋福祉!
“但您知道,在接受这个条件后,诺安会因为基础建设,面临很长一段时间的现金流压力。我们希望您的专利在转让给诺安后,不会再拿去进行二次转让。”
第三步,拿到专利权,然后冷藏。
医疗机构的建造时间,全在诺安的一念之间。
选址、开工时间,全都可以暗藏猫腻。
到这个机构建立起来的时候,说不定都几十年后了。他们也不算违反协议。
最好是乔御中途忍不住毁约,这样他们还能反将一军。
打官司可谓是医药企业的传统艺能。
每年因为旗下实验室的专利权、转让费等等问题,药企都可以让合作的律师事务所挣得盆满钵满。
科学家,尤其是没进入过社会,一辈子待在象牙塔内做学术的科学家,可是相当好糊弄的。
这一点,曾以60万买到玻尿酸专利权,并且后来靠它挣了百亿的德国roann应该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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