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随侍素卿此刻手中端着刚刚熬好的药,行至姬安夫人寝殿外,看见穿过正院匆匆前来探诊的医官夫恺,盈盈屈膝,“素卿见过夫恺医官。”
“哦素卿姑娘不必多礼,这可是国主的汤药?”
“正是,这是今日第二次进药,国主一早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
“这灵草果然可起死回生,看来扶桑医官所言非虚啊!”夫恺叹道:“那烦劳姑娘通报国主,老夫前来探病。”
素卿将汤药放在殿中几案之上,步入如意纱帐内。
“外面可是夫恺医官?”
素卿回禀:“正是,已在殿外等候。”
姬安夫人妆容整齐,发髻轻挽,说话间已自行起身,由素卿搀扶着坐到殿中软椅之上。
“刚刚我睡着之时,可有谁来过?”
素卿眉心微蹙,不知夫人希望来访之人,与此刻自己心中惦念之人是否是同一个。
“刚刚只有素卿和两位近侍一旁伺候,并无其他人来过。”
姬安夫人目若寒霜,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哦,让医官进来吧。”
夫恺提着药箱,恭谨而入。
“见过国主,恭喜国主福康未损,平安无恙。”
姬安夫人微微点头,“夫恺医官免礼。这次本王有惊无险,全仗你和太医馆医官全力以赴,连日来辛苦了,本王十分欣慰。听说有一名医女,医术高深,建议颇为有效,是大公子带来的?”
“正是……”夫恺一时揣测不出国主心意,只纳闷儿着为何国主言语间不曾提起居功至伟的殿下。
姬安夫人颔首间,接过身旁素卿奉上的茶盏,“甚好。还请夫恺医官在太医馆辟出一间别院赐予扶桑姑娘研习医道,就赐名……‘无疾苑’。她若还缺什么,都可禀报大公子知道,让他遣人去安排。只是以后不可再委屈她住在宝华宫了,名正,将来言犹可顺。”姬安夫人说完浅呷一口盏中香茗,面无波澜。
“谨尊国主旨意,老臣定办好此事,也……也替扶桑医官谢过国主赏赐。”夫恺还是不太明白,自己和这扶桑姑娘并无牵扯,为何要让自己张罗此事,而不是直接去吩咐大公子。如今自己去传话,倒显得是太医馆去和宝华宫要人,恐多生事端。
见夫恺面有难色,姬安夫人继续说道:“夫恺医官不用心有疑虑,你为本王亲封太医馆首领医官,扶桑以医官之名为本王诊治,救了本王,自然要在宫中给她一个合适的职位。大公子那里,我已经提过了。”
“是,是老臣多虑了,谨尊旨意。”
姬安夫人从软椅上缓缓起身,若有所思,“本王遭大难而得痊愈,十日后,将前往华胥太庙祭祀,谢先祖庇佑,大公子随本王同去。只是本王是大病初愈,大公子也需继续调养,还请太医馆安排几个得力医官届时随行,已保万全。”
“是,老臣遵命。”
从国主寝殿出来,夫恺惴惴不安。这几日,宫中上下都在议论纷纷,他虽不亲往乾正殿,耳朵里已经塞满了各种揣测之声。少国主每日乾正殿听事,代替国主行政令已有三年,才思敏捷,胸纳百川,众人皆已信服。此番取灵草救母之事更是传得神乎其神,大有一呼百应之势,为何今日国主连提都未提,问都没问,还要大张旗鼓地封赏宝华宫医官扶桑,并要大公子风胤陪伴祭祖,实在令人费解……还未全然理出头绪,宫道上细碎的脚步声打断了夫恺思绪。
风胤坐软椅迎面而来,虽面上还有些清於,但整个人看上去已是春风拂面,二月新花,透着一股精神劲儿。
“夫恺医官,这是刚为国主探过病?”
“正是,正是。”夫恺毕恭毕敬。
风胤并未落下步辇,高高在上俯视着夫恺,“那大概是知道母亲要封赏我宫内医官之事了?”语气颇为得意。
“老臣正要去寻扶桑医官,看她对国主所赐‘无疾苑’有何要求。”
“这个简单,一切都要最好的!”
“大公子意思是……”
风胤微微一笑,“她是何人,还要我明言吗?她若不满意,我就不会满意!还有,以后扶桑医官只为我宝华宫诊病,外人,不可打扰。”淫威之下,岂有不服?
“是是,老臣记下了……”
望着步辇远去,夫恺心中暗道,这是请了个祖宗来太医馆啊,以后怕是没什么太平日子好过了。何为“名正言顺”啊?这是要拿我太医馆走个过场,好堵住悠悠众口……
风胤进了国主寝殿,亲自伺候姬安夫人用完汤药,又呆了半个时辰方才出来,素卿此间倒是得闲,因国主并不让人进入打扰。
她缓步行至正院的桐花树下,春风徐来,阵阵花雨,缭绕纷飞,乱人心思。
那日,殿下也是在如此纷飞花雨中匆匆归来,满面倦色,满身风尘,发丝微乱随意散在瘦弱的肩上,那么让人心疼……自己远远望着,却无法靠近。
是啊,都说他是天上的仙人落入凡尘,这宫里有几个年轻女子不曾怦然心动。可又说他是不明来路出身的妖孽,曾露出真容行凶伤人。到底人有千面,无从知晓,只是她素卿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眼中的殿下就是她心中的无暇美玉,纵然是要碎裂,也不愿惹一丝尘埃。
那自己呢?是不是这尘埃中的一粒……
收起心神,素卿来到偏殿,看看有什么需要留心整理的,无意发现角落里有一块茶杯残片,便蹲下身来准备拾起。突然注意到这墙角处有一道道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