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年怀着满腔悲愤与一身孤勇,独自赴榆林找钱皇后和钱沾的遗体,结果走到太原就得到他们安好的消息,大喜过望,就在太原停下,游山玩水,体察民情。
太原大小官员得了消息,纷纷上门求见,比在京城做礼部天官丝毫不赖。
他滋润自在地在太原休养些时日,待到皇后銮驾回宫时,跟着大队人马一起回了京城。
钱家与林家经此患难,感情更真挚,林长年虽然已经是布衣,却在钱家享受最高规格的礼遇。
銮仪卫来传旨的时候,林长年正跟成国公一起下棋,旁边伺候下棋的是成国公府的嫡长孙钱沾。
“圣人口谕,传原礼部尚书林长年觐见。”
林长年起身,说:“校尉先回宫复旨吧,草民整理衣冠便去。”
成国公祖孙送林长年出府,成国公说:“贤侄莫要与圣人顶撞。”
钱沾笑着说:“侄儿提前恭喜大人官复原职。”
林长年道:“莫要胡说!”
被革职的官员重新起用不稀罕,但基本都要过几年,他革职还没一个月呢,就复旧职,岂不是明着告诉世人小皇帝罚错了。
回到府里,成国公还有一些不安:“皇后若逼着圣人恢复他的官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钱沾说:“皇后娘娘岂会逼迫于圣人。”
他与钱明月一起边关走一遭,相处之中听钱明月提起圣人,那神态那语气,明显两人关系和睦。
“皇后驾崩”之后京城发生的种种,只怕是徐家逼迫的。如今圣人不用受徐家压迫,只怕巴不得赶紧将一切恢复正轨呢。
林长年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心中感慨万千,一砖一石都是那么熟悉,他甚至知道从东华门走到文华殿需要走多少步。
不过,以前是臣,现在是民。
林长年走进文华殿,倒地便拜:“臣——草民拜见圣人,吾皇万岁。”
小皇帝跳下座椅,走到林长年面前,左右打量,笑道:“哎,皇后边关走一趟瘦了,你怎么还胖了?瞧你这气色好的,啧啧。”
胖了?林长年摸摸自己的脸:“草民最近失了节制,过分满足口腹之欲。”
小皇帝好奇:“你生活水平很好吗?”
草民当然没有礼部天官生活水平好,胜在没有心事。但如果他文华殿嘚瑟“草民没心事,吃得好睡得香”,恐怕会气得小皇帝将他扔到大牢里去。
林长年说:“若是吃得太多,白饭也能旁人。”
就这,小皇帝还不高兴呢:“哼,可知朕吃不下睡不香,整宿整宿都睡不好!”天冷贴秋膘,脸圆了一圈;今天睡到辰时才醒。
“草民愿圣人保重龙体。”
小皇帝有心开口挽留,又觉得没面子,郁闷地想,如果皇后在多好啊,帮他递个下台阶。
别别扭扭地说:“就这一句?你就没有别的想说的?”
林长年素来知情识趣,听懂了小皇帝的潜台词。
臣子哪能跟君王闹脾气!君王能宣他进殿,已经是认错了。
林长年叩首:“那日在朝会,罪臣不该一再顶撞圣人。”
小皇帝笑了,嘚瑟地问:“那你以后还犯不犯了?”
“保证不再犯了。”
“那你还不回来为朕分忧。”
小皇帝坐回座位上:“那些繁琐的礼节,好多都是你修订的,只能继续交给你执行了。”
“臣谢主隆恩。”
“皇后娘娘驾到——”
钱明月翼善冠、赭黄袍,眉眼含笑,神清气爽地踏进文华殿。
“臣等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钱明月说:“众卿免礼平身。”向小皇帝行礼,“妾见过圣人。”
小皇帝忙起身:“姐——皇后快免礼。皇后怎么来了?这里有朕就行,你可以多休息一下。”
钱明月倒是想睡,可惜被饿醒了,她在突力饿出毛病来了,饿了胃里像火烧一样痛,只能起来吃饭。
吃了饭哪里还睡得着,索性过来了。
钱明月说:“边关事务还没有向圣人禀奏。”掏出一本早就写好的奏折,放在小皇帝御案上,“请圣人御览。”
小皇帝打开:“建议尚保钧任榆林卫指挥使?朕准了。”
“定边、靖边知县等文官交给陕西布政使任命,再奏报吏部下达文书。”
小皇帝犹豫:“这个却是没有过先例的,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徐平成说:“圣人,娘娘,臣以为不可,布政使从来没有任命百官之职权,切不宜开此先河,使朝廷大权旁落。”
钱明月说:“徐爱卿,本宫不是要开先河破坏吏部的权利,不过事急从权而已。”
徐平成不理皇后,直接对皇帝说:“再怎么紧急也不能坏了朝廷的纲纪。圣人,请吏部为定边、靖边两县指派知县。”
说起来,这件事确实不符合朝廷纲纪,是钱明月处理的太过随意任性。
但这条命令若被取缔,钱明月临朝皇后的威信就会受到打击,尤其做了几天知县又被罢免的人,肯定会对钱明月、钱时延失去信服。
钱明月点头:“既然如此,便让吏部遴选吧,两个知县而已,不值得花费太多口舌。圣人,妾听闻陕西军需大案已经移交京城,处理得怎样了?”
徐平成心头一跳,皇后竟然拿此事做筏子。
钱明月冷笑,徐平成你只顾义正言辞地指责本宫坏了朝廷纲纪,怎么不想想自己干了什么事,会不会被打脸。
小皇帝假装没有听到,拿起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