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愁千绪,似忆江南主。”美人如画,迎风而立,长发轻拂,柔弱似柳。
无意争先,梅蕊休相妒。王十鹏的两句话冲到嘴边,怕是唐突,硬生生收住,急转后句,憋得陈安面赤心狂。
“你!”
又是一字,较之前字,少了责恼,侧身跺脚,多了少女的娇羞。
真正的性的魅力永远不会是所谓的领低裙短,而是一汪眼神,一声清音,或是健实的活力,或是有趣的小动作。
就这样,少女嘴里吐出的两个你字,激光镭射一般刻进心里,改变了陈安的一生。
“在下姓陈,名安,字静言。姑娘贵姓?”
“免贵,小姓风,名铃,号逐之。”如此郑重其事的自我介绍,风铃贝齿轻咬,强忍笑意。
“竹枝?竹林深处隐风铃,倒是相得益彰。”果然是为逐爱而生的姑娘,名字有趣,号也清雅。
“错,驱逐的逐,好自为之的之。”风铃笑道。女属阴,逐少竹多,误听者众多。
陈安一时愣住。
“风从何处来,欲向谁家往?”陈安灵光一闪,随口借用张伯元的两句话。
“风从来处来,风向去处去。”风铃微怔,笑意渐浅,朝霞染就的红晕渐渐淡去。年少轻狂者众,年少悟禅者稀,何处微风不知意,拂乱一池西湖水?
划字寻诗的凝思静虑,迎风而立的飘逸若飞,年少淘气的可爱灵动,欲言又止的忧郁,字里行间的神秘,到底是林妹妹穿越,抑或是黄蓉从书中走出来,陈安一时不知道眼前的风铃是真是幻,是梦是画。
“风?风姓极少,为上古贵姓。风姑娘的老家一定极有故事。”陈安找到话题,小心遮掩自己的拘谨和心跳。
“也许吧。”似有寒风拂过,风铃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脖颈微侧,含烟凝玉的目光越过湖面,落在陈安不知道的某个地方。
风铃微妙的变化没有逃过陈安的眼睛。谜一样哀怨而神秘的目光没有落在他身上,这让他紧张,也让他心痛。二十出头的姑娘,正是人生最阳光最轻盈的年纪,不该有如此沾着春寒的忧伤。他要保护眼前的姑娘,一生一世,不让她成为消散在雨巷尽头的丁香姑娘。
爱情的降临总是如此突如其来,急风骤雨,毫无道理。
陈安排行第四,上有三位姐姐,父亲去世得早,算是女人堆里长大的代表家族香火的唯一男性。
女人堆里长大的男性对女人的关注度反而更浅。一上大三,室友们纷纷加入周末舞团,奔走于各大高校的舞会,嘴哼小曲,四处游猎,到处撒播荷尔蒙的味道。一旦得手,偷尝jìn_guǒ的比比皆是。整个宿舍唯独陈安安静如旧,性趣未显,被人暗笑童子鸡一枚。
陈安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不是少年怀春的维特。男欢女爱还是留待洞房花烛夜方显神圣和尊重。这是爱情升华的仪式,也是爱情终极的见证。
不解风情,书呆子气,呆鸟,可惜了那副皮囊,这是系里女生私下的评价。陈安从不以为意。缘分未到,强求无果,缘分降临,死追不放。这就是陈安的爱情观。
现在,此时,风铃就是他的缘分。世间美女如云,入心唯此一人耳。不管她是谁,来自何方,去往何处,他要走近她,牵着她的手,一起漫步人生路。
在你身边路虽远未疲倦
伴你漫行一段接一段
越过高峰另一峰却又见
目标推远让理想永远在前面
路纵崎岖亦不怕受磨练
愿一生中苦痛快乐也体验
愉快悲哀在身边转又转
风中赏雪雾里赏花快乐回旋
毋用计较
快欣赏身边美丽每一天
还愿确信美景良辰在脚边
愿将欢笑声盖掩苦痛那一面
悲也好喜也好
每天找到新发现
让疾风吹呀吹
尽管给我俩考验
小雨点放心洒
早已决心向着前
邓丽君的歌声就这么无理由的回响在陈安的耳边。
“怎么了?”陈安一改先前戏谑的语风,温柔地问道。
“我……我并不知道老家在何处。”身世不明,父母成谜,根无出处,茕茕孑立,此类话题是风铃的禁忌,思之绝望,念之伤怀,相关一切零碎的记忆都被她强行压在灵魂的深处,从不示人。现在,在这西湖边,许是凝思诗句的伤怀,她愿意说给对面的陌生男子听。
“逐之是孤儿?”这是陈安能想到的最坏的事情。握紧拳头,关节泛青,他努力克制想要伸手将风铃揽入怀中的冲动。
“不,我,我……我是弃儿。”风铃鼓足勇气抬起头,直视陈安的眼睛,吐出了自己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