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万人口的城市，道路迷宫似的伸展着通向四面八方。陌生的行人脚步匆匆地不知道奔向何处。车，没有停歇的每时每刻将人挤成肉饼的公交车，不停地从车站驶过，张月却不知道要挤哪路车。
拖着长辫的电车让她害怕，她怕那根长长的鞭子掉下来。
双层巴士让她害怕，她怕拐弯时会翻车。
挤满人的公交车让她害怕，刚刚就是人太多，陈奕辉泥鳅一样熟练地钻过人群，挤下了公交车，她却被挤留在了车厢里。
“弟弟！”她大叫，车已经开走了。司机听到她的哭声时，车已经开过了两个站。
张月站在站台上不出声地哭着，直到好心的路人找来警察，萧玉才知道儿子干了这么一件好事。
“我一直在说定的地方等姐姐。我告诉她了，如果路上分开，我会在那儿等她。那儿很好找，随便问一下人都可以找到。”陈奕辉一肚子委屈。白白浪费了一上午，还要被母亲罚站。
“你和姐姐都是未成年人，独自外出，需要向家长报备。这个道理妈妈已经告诉过你，对不对？”
“可是我一个人去图书馆从来不会有事。你也没有担心我呀。”
张月一直在流泪，却什么话也不说，萧玉觉出了异常，没有耐心理会儿子的解释：“去，站在那儿，想想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陈奕辉翻了一个白眼，磨磨蹭蹭地挪到了角落，这个时候他可真希望陈安在家。母亲严肃起来比班主任还让人害怕。父亲不在家，母亲的惩罚怕是逃不掉了。
陈奕辉倒是不怕母亲的惩罚，对萧玉的手段他可是早就摸得透透的。每次自己犯错，母亲先是自我批评，看作为监护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然后再让儿子说出自己做错的地方。他是不愿面对母亲自责的模样，这有损自己男子汉的尊严。
“月儿，不怕。你回家了，不怕啊。”萧玉搂着张月，轻轻地上下拍着少女的背部，小时候张月每次喝完奶瓶，她都会这样做。
张月敏感多虑，寡言少语，有轻度抑郁和自闭的症状。萧玉很担心。她自己就有过在陌生城市迷路的经历，孤独、恐惧、看不到一具熟悉的面孔，的确有掉进妖怪洞里随时被鬼怪撕碎的错觉。
“阿姨，我……”背部熟悉的动作让张月感到安全和勇气。她抬起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十六岁的少女已经进入了青春期，有些事情说出来很羞耻。
“月儿可是个直爽的姑娘，有什么委屈直接说。”
儿子要是还像以前一样背着父母作弄张月，看我怎么收拾他！
“阿姨，有人欺负我了。不是弟弟，是车上的人。”张月涨红了脸，低头吞吞吐吐地说。
“欺负？谁？”
“不知道。是个男的。”
“他做什么了？”萧玉有些紧张。快速发展的都市人口井喷，全国各地的冒险者纷纷涌进城市找寻机会，鱼龙混杂。人口管理滞后，治安状况混乱，小偷小摸是常事，入室作案、跟踪拍头、qiáng_jiān谋杀，坑蒙拐骗时有发生。
混乱是城市进程中必然的产物。秩序滞后于人口膨胀速度，这是正常的现象。秩序不就是应混乱而生的吗？在无秩序可言的年代，普通人家就得认清现实学会警惕和防备。
不过，这大白天的，众目睽睽，不至于怎么样吧。
“他，他摸了我的屁股。”
听完张月的描述，萧玉明白过来，张月在车上遇到了一个性变态。这种有着性摩擦癖的变态专爱往人多的地方挤，尤其是人挤人的公共场所，比如邮局，比如公交车，贴住年青女性的下部，摩擦自己的。民间早就有传闻城里的公交车上不仅有裸露性具的流氓，还有就是这样子的变态。
真是个畜生！她在心里狠狠地骂道，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地搂住张月：“来，月儿，我们去冲个凉，换件干净的衣服，回头阿姨和你说说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怎么办。”
人的本质是动物，社会换个角度来说，就是狩猎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狩猎目标，或权势，或美色，或财富，或地盘。唯一的区别就是有些隐秘，有些张扬，有些目标明确，有些目标模糊。每个人都可能是狩猎者，每个人也有可能成为猎物。特别是女性，更容易沦为狩猎的目标。孩子成长的教育过程中，防性的侵犯就是狩猎场生存的重要组成部分。当年，如果燕子能像自己一样，捡起地上的石头砸过去，也许后面的人生不会那么的悲惨。
“说吧，什么情况？”
张月进了浴室，萧玉站到了儿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