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云伸手帮她整理头发,“是不是跟俊廷学做衣服学累了?”
陶然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连话都不肯说,只摇了一下头。
“那是厂里遇到麻烦了?”
陶然又摇了一下头。
顾淮云看出这是撬不出话来,没再问。平常看着挺听话懂事的人,要是让她倔起来,他也拿她没办法。
“肚子饿了没?我去做饭给你吃。”
陶然的表情终于有点缓和,委屈地撅了撅,“好饿了。”
男人刮了一下她的鼻头,起身,冷冷地扔给她一句,“等着。”
陶然将抱枕抱在怀里,坐在沙发上看这个男人摘了钢表和袖扣,挽起袖子,站在一个小得可怜的厨房里,沾着油烟,给她做饭。
她的肚子里怀上了他的孩子,正打算打掉,而他还一无所知。
“最后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来的?”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拿着报告单面无表情地问道。
陶然流利回道,“2月18号。”
“你怀孕十一周多了,身体有没有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
女医生按照正常的流程开单子,“这样,我给你开一点叶酸,你先吃,下次带上身份证和户口本到医院里来建档……”
“医生,这孩子,我不想要。”
女医生略微吃惊,“你这个有点大了,已经十一周多,确定不要?”
站在陶然身后的江翘翘一言不发,任由陶然跟医生商讨流产的事。
从门诊部出来,陶然躲到树荫底下。
怀孕了的身体就是不一样,这么折腾小半天,她就有点累得吃不消了。
江翘翘跑到医院对面的小卖部给她买了一瓶水。
“走吧,去那边打车。”
陶然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我叫了车,快到了。”
江翘翘在路边找了一个位置蹲下,等车来。
昨晚顾淮云什么话都没问,盯着她吃了饭后,又收拾碗筷,洗干净了。
从头到尾,她什么都没动,就负责出个嘴吃饭而已。
忙完,他开车带她回了半山别墅。
对于她任性地消失半天,还让他到处找,最后找到公寓的事,只字未提。
连原因都没问一句。
仿佛,她任何发泄脾气的做法,他都能包容。她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哪怕任性得毫无道理,哪怕还不肯跟他透露一点点这么做的理由。
其实,他要是生气地质问她,一句话也好,也不至于她现在会有如此大的负罪感。
他对她,真的太好,太过纵容她。
车来了,两人同时上车。
陶然跟曹仲说的是出来见客户,只请了半天假。江翘翘心疼她,“还上什么班,回去休息吧,明天不是要动手术?”
“周俊廷还在厂里呢,我怕他起疑心。”
江翘翘只好施施然地将要劝的话都咽回到肚子里去。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一个意外的访客来到服装厂。
“奶奶?”见到宋黛如,陶然诧异地叫一声。
宋黛如穿着一套淡紫色的套装,戴着一顶紫色的帽子,一见面就白了她一眼,“做什么一惊一乍的?”
她可不得一惊一乍的么?
现在的她做贼心虚着呢。明天她还得上医院一趟,把顾家的第一个曾孙给扒掉啊。
“奶奶,这里乌七八糟的,您怎么来了?”
“我有事跟你说。”
陶然的心冷不丁咯噔一下,这老太太耳朵不会这么长吧,不会是知道了她怀孕的事吧。
“什么事啊?”陶然淡定地装傻充愣。
“耽误你一点时间,前面有个茶楼,去那里说吧。”
说完,顾老太太径直朝她的车走去,陶然只得跟在她身后,心情十分忐忑。
小轿车缓缓驱动,没多久就停在了路旁的泊车位上。
直到下车,陶然也没想到什么对策。
那就只能横着来了,如果老太太非要**统治的话。
毕竟孩子是在她的肚子里。
茶楼的环境不是特别好,一股的烟味,还有满地的葵花籽壳。难为老太太也下得去脚,在一个泛着霉味的小包厢里坐了下来。
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的司机立在门外,给两人阖上门。
茶水还没上来,宋黛如便开了腔。
“淮云为了你,要辞掉公司总裁的事,你知道吗?”
陶然一门心思想着,宋黛如会怎么对她说,比如,“孩子是我们顾家的,你敢打掉试试看。”或者,“孩子生下来,你想要什么条件尽管开口。”
所以,当宋黛如开口说的是顾淮云要辞职,陶然一时没转过弯来,“辞职?辞什么职?”
宋黛如压下嘴角,法令纹也被扯了下来,鼻孔被气得张大了不少。
陶然看着她七窍冒烟的样子,然后听到她冷哼一声,“你果然不知道。”
她该知道什么吗?
“你说顾老板要辞职,是辞什么职?”陶然没空计较宋黛如阴阳怪气的嘲讽,强压住大脑里疯狂跳动的神经,又一次问道。
宋黛如拍了一下桌面,“还能是什么职,他现在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陶然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像被人抡了一拳,懵了,连问出口的话也很傻。
“好好的,他为什么要辞掉总裁的职位?他辞了以后要干嘛?”
宋黛如抿紧着唇角,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最后把所有的怒火都压制住了,“上次他爷爷不是为难你么?拿他的总裁位置来威胁你,他为了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