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广平楼前月玦为楚妖赎身时,翠娥只是远远打量了几眼,现在看着突然出现站在房门口的人,眼前一亮双目放光,一时竟忘了问他是如何躲过守在二层的小厮直奔了三楼。
翠娥扶了把鬓上的牡丹簪花,顺了顺耳上挂着的翠玉坠子,站起身一步三摇晃到月玦身前,将他从上到下细细打量。
“这位公子是来找楚妖姑娘的吧?”
翠娥将腔调拿捏的细细柔柔的,又转到月玦身后,端详片刻后忍不住掩唇巧笑。
“当真是好生俊俏的公子啊,想我翠娥在这风月场十几年,也未曾见过这般人物啊。要是我再年轻些——”
翠娥转回月玦身前,盯看的双目脉脉含情,只是却又惋惜的连连摇头。这风月场里最不缺的便是漂亮美人儿,岁月不饶人,如今这十八红粉巷的天下,早已不是她的了。
楚妖身为银弓月卫,尚在东景时自然识得月玦,清寒孤远,如天上皓月,只可窥眼远观,却不得近身亵玩。
现在看翠娥正不知死活得要往月玦身上凑,他连忙上前拉着她将她扯回来。
“翠娥妈妈,既然这位公子是来找我的,那便由我亲自接待好了,妈妈只管去下面招呼其他客人就是了。”
楚妖甚是讨好的说着,又十分乖巧的眨了眨眼,当真像个俏皮惹人疼的女子。
翠娥看着眼前妩媚动人的脸,一下子从十几年前的美梦中醒来。这年头儿,到底是再也轮不到她这半老徐娘做主角儿了。
也罢。
翠娥挑了柳眉看了眼月玦,拉着楚妖的手耳语嘱托几句后,便捏着帕子出了房间,关门时还不忘背着月玦递给楚妖一记眼神。
约莫翠娥已下了楼,楚妖看着月玦淡漠的一张脸,片刻后甩了把水袖半卧回美人榻上。
“翠娥只是如我一样,爱财,却并无恶意,适才她所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楚妖知道月玦能听到翠娥临出门时附在他耳边嘱托他的话,大抵是见月玦穿戴讲究又一身贵气,便想让他狠狠压榨他一笔银子,回头也好分她一杯羹。
“倒是忘了,你不过空有个花架子,其实却身无分文,就算我要压榨你,也榨不出半滴油水,翠娥妈妈还真是看走眼了。”
“我也看走眼了吗?”
听月玦没心思与他开玩笑,楚妖正坐起来收起一脸娇媚。他知晓月玦适才此问是何意,无非是觉得他出尔反尔。
“你放心吧,我虽然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但也并非没有例外。”
楚妖站起身走到月玦身前,盯着他依旧漠然的脸,忍不住叹口气:“不过,你可不可以弥补我一二,莫要让我赔得彻底?”
“不可以。”
“你”
没想到月玦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楚妖白眼一翻,想将自己的舌头咬掉。不仅是翠娥,就算是他,也不该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罢了,焉有只赚不赔的道理。
“你怎么知道我出了公主府,会回来此处?”楚妖示意月玦坐下,他一直站在门口,他自己坐着反而觉得不自在。
“广平楼明面上是翠娥在操持,实际上却是你楚广平安身立命之地。如果我所料不错,你应该还与当年潜入西风的其他银弓月卫保持着联系,一同做着买卖消息的勾当。出了公主府,你自然会回到这里,是与不是?”
正要替月玦斟茶的楚妖僵住,怔了片刻后,才抿唇笑了笑将茶盏满上:“是。”
广平楼一开始便是他奉先帝之命在西风洛城所设立的联络据点,专门负责察查收集城中权贵高官的底细私密,而后便将这些消息传给当时已位及当朝左丞的蔡允。
可惜扶天皇帝殡天后,蔡允身份泄露一朝惨死,他与他手下的这些银弓月卫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唯一的主人猝不及防的没了,他们留在西风似乎也失去意义,可他们是大浪淘沙从千百人中经过层层筛选而出的银弓月卫,早已不能如个正常人一样活在这世上,可谁也不甘白白去死,便以买卖消息营生。
“我想要你帮我查一个人。”
楚妖闻言一怔,他本以为月玦会怪罪他们违背了银弓月卫设立的初衷,却没想到他非但不怪,竟还要他帮忙去查人?
“玦太子似乎很喜欢白嫖?”
楚妖抿唇小口呷了一口茶,好整以暇得看着坐在对面的人。
答应去西南那是他一个人的事,自然由他一自己说了算。只是他现在要查人,那便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了。就算他赏慕他,不要他的钱,然其他人却不见得愿意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我提醒玦太子一言,我们是先帝的人,无论先帝是生,还是死,我们也只认先帝一人为主。纵是你是先帝的亲生儿子,也无权命令我们做任何事,你应该如你父皇一样,有只听命于自己的亲卫。所以你要查人,便要依着我们的规矩。”
楚妖放了茶盏,手指敲了敲桌子:“我们是拿钱办事,只要玦太子给钱,无论是谁我都会帮太子查。”
见听他说不给钱不办事,月玦非但不生气,反而淡淡笑了笑,楚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得不说,月玦与先帝都是让人难以捉摸的人,这点毋庸置疑。
“不过说来奇怪,玦太子既然要查人,为何不找墨意阁去查?如果我所看不错,那日与你一起的男子,应该就是墨意阁阁主容斜吧?”
“连容斜都识得,看来你这买卖做的不错。”
楚妖甚是得意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