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佑德含着笑细着嗓,说出来的话全是为了他着想。谢容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是轻笑,无非便是如今月玦的“尸体”停在掩瑜阁中,秦昊怕此事泄露出去,才不让人靠近。
果然,话都贯会冠冕堂皇。
“即使如此,那本公子夜间再来赏这掩瑜阁。”谢容亦未为难佑德,须臾扬扇又言,“不知皇上赐我小住的腾阳楼,比起这赐于东景质子月玦居住的掩瑜阁,殊更胜一筹?”
见谢容未曾执意去掩瑜阁,佑德心里一松,然听及此句,顿时只觉脚下一虚。
这如何比啊!
“谢容公子啊,这掩瑜阁夜间风灯虽妙,但这腾阳楼晨间的景色亦是宫中一绝啊!”佑德竖着拇指伸于谢容身前,“公子住于腾阳楼中,可观旭日登楼胜景,岂不妙哉?”
“原是这样。”谢容曳笑,敛着眸间一味儿讽,“将如此好的地方赐于我小住,皇上还真是抬举我谢容!”
闻言,佑德嘿嘿陪笑两声,“若是谢容公子在朝龙殿中承了陛下的情,受了陛下的官,那皇上何止是赏赐谢容公子于宫中小住游玩?那定是要在咱们洛城中为谢容公子修建府邸!”
“修建府邸?”谢容知晓佑德乃是旁敲侧击诱他以利,然这般主意于他来说,倒确实是失策,“我谢府若是想要修建府邸,什么金屋玉室修不了?哪里还需皇上赏赐?”
“这……”
佑德虚虚掩了把额头,似是擦了一把汗。谢容这话,他没得反驳,只因这是实话!
“哎呦——”
佑德惊呼一声,抚着鼻尖揉了揉。适才他一直垂着首,怎的撞到谢容背上去了,这谢容走着走着怎的突然停下来了?
“谢容公子?”
佑德惊疑凑上前去,见谢容一直晃着的扇止在胸前,轻缓一声也不见回应,不禁顺着谢容眸光看去。
“没想到这宫中还有这般的妙人儿,本公子今日倒是见识了,可令六宫粉黛无颜色的惊鸿绝色。”
谢容桃花眼眸半眯半阖,凝着前方翩跹行于疏篱曲径上的女子。
那人向东而行,他朝阳面西而看,昃日的碎金浮光,尽做了那袅娜身姿的幕,只可见那衣袂逸逸的影。
如此朦胧不见其貌惟见其形的妙,比之半遮玉面的琵琶女,愈加勾人摄魄。
佑德抬袖遮着阳眯了目,待前方女子走进些许,他心下愕然一跳——那不是暻姳公主吗?
“谢容公子——”见谢容双目依旧锁在已至身前的暻姳公主身上,唇角亦是漾着抹缱绻笑,佑德忙不迭扯了扯谢容衣袍,“谢容公子,这位乃是暻姳公主。”
佑德言罢,朝秦楼安躬身一礼。
欲回昭阳殿本无需行至此,只是她远远便见佑德公公领着一人行在此处,且看上去像是见过两面的谢容。
如今近来一看,竟当真是他。
对于谢容直勾勾的凝视,秦楼安未曾避讳。只因此人看她的眼光,一如初见一般,不带半丝淫邪他念,清明澄澈如观赏美景美器一般。
“原是暻姳公主。”谢容收了目,略略一礼,“皆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成想这美人亦是这般。许久不见,暻姳公主光华更甚,愈加令人不敢直视了。”
闻言,秦楼安浅然一笑,“若是他人说这话,本宫也许会信那么三分。但是谢容公子适才眸光,可似要将本宫看穿一般。这是让本宫信公子说的,还是公子做的?”
听秦楼安与谢容说着这般话,佑德与绿绾皆是满心狐疑——公主与谢家二公子,早就相识?
谢容听得晓秦楼安话中之意是说他言行不一,谢容未曾为自己辩解,置之一笑。
“谢容公子怎会到皇宫之中?”
“回公主——”开腔的是佑德,“公主殿下,皇上为嘉赏谢容公子昨日里散财济民,特宣入宫中亲受官爵。然谢公子不喜朝野,拒了入朝为官之事,皇上便特许谢公子于腾阳楼中小住几日。”
佑德说了这么多,秦楼安挺进耳中便也只化作几字,父皇欲拉拢谢容。
“原是如此。”秦楼安心下生疑,面上不显山水,“如今天色已是不早,佑德公公还是引着谢公子去住处罢。另外本宫还有些事想请教公子,还望公子闲暇之时派人通报于本宫,本宫亲自登门拜访。”
“公主若有事相问,可只需传唤于我,能为暻姳公主答疑解惑,那是容得荣幸。”
二人复行一番客套后,佑德便引着谢容离去。
若是谢容长阳邑唱一出发银戏是为了博得父皇拉拢,不受官爵,却应了进宫小住。
秦楼安凤目微仰,尚未亮起风灯的掩瑜阁,琉璃瓦折着昃日光,璨生金辉。
“好玩吗?”
“公主,您说什么,什么好玩吗?”
绿绾见自家公主凝望着掩瑜阁失神一般,然微弯的唇角,却是抿着一丝意味深长。
“无事,随本宫去小故子处取翠玉腰牌罢。”
秦楼安言罢,便抄近回了昭阳殿。
片刻之后,二人进了紧贴昭阳殿殿后的一处小院,那是小喻子等四人住处。
见秦楼安前来,如今留在院中的小喻子与小夏子俱是一惊,“奴才参见公主殿下!”
“起来罢。”
秦楼安状若无事走进未掩门的房,入目一张桌四张凳,在里面便是并排置放的四张床。
“昨晚小故子身子不适,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