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照照噔噔后退两步,心里打了个突:“不会吧。”
东胡有个女将军,巾帼不让须眉,明茶折骨,荣安萧颂,一个守着东胡靖关门一个守着长岭十五城。
如果靖关门主将失踪那么……
秦照照心里一惊:“你攻破了东胡外围主城?”
靖关门是东胡最重要的守护城,易守难攻又有名将明茶,十年来是东胡绝妙的屏障,一旦拿下东胡基本处于门户大开的状况,能不能守到十天都是问题。
姒郁弯了弯眉眼,嘲讽一闪而过:“是从里面破掉的。”
他三言两语轻飘飘,目光一直没从榻上奄奄一息人身上离开:
“一个月前南羌大军压境,第一战损失惨重退开十里之外。但靖关门苦守半月不见粮草和后援,不得已之下薛明茶进京,在半路失踪。”
“靖关门没失守,副将听从薛明茶走之前的指示从我这儿借了兵,主将失踪的消息还瞒着,最多三天,三天以后她若是不能回城,南羌铁骑就会踏平靖关。”
姒郁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借了多少?”秦照照觉得姒郁话里有话,她顺着问了一句。
姒郁侧眸,眼尾细线流畅,慢条斯理:“五千。”
萧颂手里的兵都是以一抵敌十的水平,麾下七名将威名大震。不借粮草是因为他没那么好心,东胡灭了里面五千兵足够在南羌军队精疲力竭时分一杯羹,没灭算是薛明茶欠他一个人情。
怎么看都不是亏本买卖。
秦照照不太懂这其中绕绕弯弯,她甚至没太听懂前面的话,就知道她可能救了个了不得的人,心里很是惆怅。
“南羌怎么会这么急着打仗?”
按理说东胡实在不是一个好下手的国。
姒郁很有耐心:“因为西域归顺了北珏,北珏下一个目标就是南羌。”
秦照照:“……”
她被这无波无澜就像说“我中午吃了饭”的语气弄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声了那么一秒。
姒郁转过身,袍角金纹游走:“她现在的情况带不走,只能留在这里。”
他话音一转对着门口语气不明喜怒:“不来见见昔日对手?”
裘五收了嬉皮笑脸表情,低低:“公子恕罪,裘五不敢。”
秦照照想起来个事,若有所思看门口规规矩矩的裘五。
她记得叶池还跟她说过,裘五本来不是明卫,是七名将之一。
姒郁仿佛只是随口一说,他向秦照照招手,温和:
“来,帮阿照出气。”
秦照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到姒郁领着她来到县太爷府隔壁屋子。
里面是……从莺。
姒郁的人一左一右将她压得跪在地上,目不斜视。
从莺脸颊上沾了血迹,手臂上和膝盖上都有剑痕,隐隐渗出血色,她狼狈仰头,手上翡翠镯子断成了两截。
空气中浓郁的香味仍然在,秦照照下意识往姒郁身边靠了靠,掩住了鼻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姒郁安静看身边的秦照照:“阿照,你想怎么处理她?”
从莺表情狰狞,乌黑亮丽一头长发在挣扎中落到地上,沾了不少灰尘,她全身都被死死压住,只有嘴还能说话:“忘了你身上的蛊毒了?一旦大人催动,你必死无疑。”
这话秦照照都不想回答,她朝天翻了个白眼表达了自己的不屑之情。
从毕真那里拿来的解药能暂时阻断她和下蛊之人的联系,即使没有这东西闻子簌也顶多让她吃点苦头借此来威胁,并不会要她的命。
从莺又开始挣扎,但禁锢住她双臂的人力道奇大,像两只无法撼动的铁手,重重压下来。
她神色终于变了,面上还是不甘愿的样子:“大人不会饶过你们的。”
秦照照:呃……
她猛然觉得闻子簌的下属都对自己在闻子簌手里只是利用价值这一点非常没有自知之明。
她委婉提醒:“你觉得你对闻子簌有用吗?”
姒郁侧头看了秦照照一眼。
倒是学得很快。
从莺愤恨抬头:“好你个小婊……”她没说出口下巴就被身边人眼疾手快卸了,姒郁轻“啧”一声,森然:
“闻子簌没教你好好说话吗?”
从莺痛得不能动,她膝盖跪得生疼,“呜呜”了几声。
那两名丫鬟身子都在打颤。
秦照照一顿,没有那么圣母心,从莺在这一年里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她捏了捏手心:“让裘七他们处理,她手里应该有南羌通行文书。”
姒郁朝那二人一颔首,其中一个一个毫不客气一个手刃劈晕了从莺,另一个开始外屋子里翻找,没一会儿找到什么递了过来。
姒郁展开那张纸,浅色瞳仁里猩红无声无息漫开,那张纸瞬时变成细粉从指尖滑了下来。
那是龙飞凤舞的一封信,落款没有人名,而是被裁下来的四四方方的印章——一个清晰鲜红的“姒”字。
招摇又醒目。
“王爷稳坐尊崇之位,姒家亡魂敢安否?”
裘七和裘五在马车边上,一个端坐马上,一个懒洋洋半躺在车顶,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
裘七看不过眼,忍不住:“你能把鞋子穿上吗?”
裘五叹了口气:“小七啊小七,你没事总找我麻烦干什么,你让我静静不行吗?”
裘七手上青筋暴起,他一字一句:“是你……”
裘五突然打断他,语气受伤:“连你都不待见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