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参不动声色收回手,垂头看她的时候眼底复杂一闪而过。
“半个时辰左右。”
秦照照把身子往上挪了挪,从梦中惊醒心悸的感觉让她没忍住低低喘了几口气。
她抹了把头上冷汗接过元参递过来的水,仰头喝了一口。
元参默不作声,秦照照梦中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在唇齿间过了一边。
那人是……北珏城的京城四公子之首,有名的富商,传闻温柔如春风遥遥吹过十五城。
他略有耳闻对方在经商上的毒辣眼光,几乎垄断了北珏的大半商户。
秦照照不知道自己梦中说了什么,她打起精神拍了拍自己的脸从刚才的混沌中清醒过来,眼里清明了几分。
这里估计离蓝州城不远了,路上肉眼可见的人多了起来,周边也有少数像他们一样从下面村头来的小贩。一般都是男子在前面赶车后面拖家带口,车上堆着瓜果或者低廉草药。妇人孩子裹着衣服蜷缩在很小的空间里,尽量避免压到东西。单单走在一旁的女子穿衣打扮都格外大胆,从长相上看多数都应该是东胡人。
还有不少大胡腮络子的男子扛着一大袋的东西。
秦照照突然好奇询问:“元参,你是南羌人?”他那张脸一看就不太像东胡的。
元参手有些酸,他慢慢移动了一会儿,含笑:“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吧是个怎么回事,秦照照很是纳闷。
她就随口一问,没放在心上,想了想叮嘱:“进城后我们先找间客栈住下来,然后分头找城门附近的乞儿问问,他们之中应该有人见过金叶,如果问到消息就在客栈汇合。”
安排很合理,元参赞许看了她一眼:“进步很大。”他从不吝啬赞扬和欣赏,语气真诚发自内心。
秦照照眉开眼笑,她在元参肩上一拍,像对白老大和阿树一样哥俩好:“我也觉得。”
她跟着元参还是学到一点东西的。
元参失笑。
没几句话的功夫就差不多快进城了,老汉把驴车停下来,冲他们比划了两下:“就只能到这里了,剩下路你们要自己走。”
这座城规矩很奇怪,因为城主都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属于东胡还是南羌,按理说城主是南羌人,但是城里头往来的大多是东胡人,搅来搅去争来争去就不了了之,这地儿太偏了,偏到两国都差点忘记。
毫无存在感。
没人管这就滋生出一个明显的问题:城主为天。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秦照照来之前就道听途说这里穷的穷富的富,穷人甚至揭不开锅,而城主府一顿要上几十道菜,吃不完的都倒进了猪食桶。城主出行浩浩荡荡,一行人穿金戴银。街边匍匐百姓迫于生计不得不忍气吞声,年年收入流水一样进了城主府,又在瞬间之间流了出去。
元参往四周看,补充:“城主姓付,叫付屠,贪图享乐好美色,城主府内夜夜笙歌灯火昼夜不息,如果碰上千万不要……”硬碰硬。
他说这话其实是因为有前车之鉴,不过秦照照一点都不觉得她就找个人买个药准备些跑路的东西就能那么巧遇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窝在奢华府内暗自陶醉的城主,应了一声就抛诸脑后,欢天喜地挤进了人群中。
这里不同风俗的融合很明显,街边随处可见东胡盛产的各类食品首饰长帷帽,也有南羌长笛胭脂水粉。
街上热闹得不行,满城街边都是高高悬挂的漂亮花灯,不停有人吆喝自家的,见着有人路过一定要拉进自己摊子上看,费尽心思:“您看看,这个样式的卖出去好几个,顶顶漂亮的画,到时候提着灯往花灯节上一走,保准您是最亮眼的。”
这话秦照照路过七个摊子就有五个是这么说的,还有两个摊主忙着接钱。
往往姑娘家脸皮薄,听了这话往往不好意思拒绝,也就轻轻唤一声身边跟着的丫头,给了钱拿着了,有经验的才会往下走。
秦照照一边走一边东看看西瞧瞧,新奇之情溢于言表。总算还记得自己是来找人的,人太多,她拉着元参袖子好不容易从人多的地方挤了出来,看见卖糖葫芦的眼前一亮。
她眼睛亮晶晶仰头看着被裹在晶莹剔透糖浆里的糖葫芦串,眉眼明丽生动带笑,元参心里一动。
她很好看,男子打扮干净得像是不染尘垢的白瓷贡瓶,浑身发光。
元参借着站位小心翼翼伸出手去给铜子,不着痕迹把她以半环抱的姿势虚虚圈在自己怀里,展颜一笑。
“一串糖葫芦。”
这一条街左右两旁都是商贩,嘈杂躁动,举步维艰,前面是一座长拱桥,过了拱桥之后才稍微好些。
一堵厚实拥挤人墙另一侧,金纹雪衣的年轻公子如有所感,刹那抬眼。
叶池费力隔开周边人群,桃花眼里冷色渐起,他注意到姒郁视线一直望向某一处,询问:“公子,可有不妥之处。”
姒郁视线中已经失去目标,他指尖微动心中陡生不耐,浅色瞳仁划过暗色。
良久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温声:“无事。”
叶池转过头,下一刻从姒郁口中轻描淡写说出的话在混乱中一字不差传入他耳中,将他死死钉在原地,脚步再也挪不开分毫。
“封城。”
叶池瞳孔一缩。
秦照照心满意足接过糖葫芦和元参一起找客栈住下,问了好几家都说人满了,好不容易停在一家春福客栈前,付钱的